從邵青白那句暴喝聲落,班裡不少沒睡熟的人都直起了身子打算看好戲,接著,隨著孟嚴的叫罵醒來的人越來越多,看傻了人也越來越多,現在見邵青白還讓孟嚴給他們道歉,他們心情複雜,嘴裡道著沒事兒沒事兒,紛紛收回視線,各個安靜如雞,只敢打眉眼官司交流。
邵青白坐下後,見小同桌還屏氣凝神的貼在牆上,笑著抬手,手指勾勾那攥著校服袖口的一點兒雪白,“不怕,坐。”
林招坐下後,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桌子上一趴,平復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被嚇到了?”邵青白拍拍他的後背,手有點不想就此抬起來,索性改為撫摸,像摸貓似的呼嚕著小同桌單薄的後背,“別怕我。”
“我不怕你,我知道你為我好。”林招側頭瞧著他,鄭重其事道:“邵青白,謝謝你。”
邵青白笑容擴大了幾分,“你不怕我就好。”他佔便宜似的呼嚕他的背不停,“我還擔心你覺得我壞,不和我好了。”
“我和你好。”話出口,林招覺得怪怪的,不過隨即丟掉這個念頭,繼續把頭埋在雙臂中,不讓一絲亮光透進來。
他的害怕惶恐被另一種充盈的情緒的替代,迅蔓延至五臟六腑,他想邵青白或許也要被孤立了,這樣的話…這樣的話……他呼吸愈急促,他怎麼能這樣想呢!他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想他太壞了,邵青白為自己出頭,而他居然在盼望對方被孤立。
對方不應該遭遇這些的,他為他卑鄙陰暗的想法而羞愧,又因為這個想法而壓抑不住的興奮。
邵青白的手掌下,林招的背部一起一伏都躲不開青年,感覺到度不僅沒有恢復平穩而是再加快後,邵青白湊近了些,他聽見了小同桌在喘。
害怕?
不對,小同桌不怕他,邵青白這點觀察的眼力還是有的。
哭泣?
也不對。
嘖!怎麼這麼能喘。
邵青白心猿意馬起來,“小同桌,行行好,別喘了。”
他壓低的聲線撩人至極,熱氣揮開冷空氣,直直的撞在林招雪白的耳廓上,撞到耳朵酥麻紅。
林招驚得抬起頭來,眼睛四處亂瞄時看到齊一凡正盯著他們倆看。
二十分鐘前,齊一凡和韓成一人戴個耳機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邵青白那一聲直接把齊一凡驚醒了,他睜開眼瞧了下,覺得有戲看,自己坐起來,喝了口水,看了出好戲。
等大戰結束見韓大傻睡的還跟死豬似的,時不時哼唧兩聲有醒的徵兆,拍拍他的狗頭,把另一隻耳機也塞到他耳朵裡。
林招不好意思的對他道了歉。
齊一凡擺擺手,表示小事一樁不值當,隨和的問他:“有什麼題不會嗎?我給你講。”
“有。”林招去翻自己的本子。
“為什麼不問我?”邵青白轉著筆,額遮眉不遮眼,斜他一眼,“你瞧不起我?想孤立我?”
齊一凡聽見他這話一口水差點兒嗆死,韓成已經睡的不安穩了,他驚天動地的一咳嗽,徹底把韓成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摘了耳機塞到桌子裡,“你們說什麼呢?”
齊一凡本想和他說說他剛聽到的一句話鬼故事,奈何,一張口又被嗆住,咳的像喘不上來氣了似的,脖子臉蛋憋的通紅了,韓成的瞌睡都被他嚇醒了,慌忙給他拍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別嗆死了啊!”
“死不了。”
齊一凡咳的喉嚨疼,捏著嗓子揉。
“梨膏糖。”
林招帶的不多,兩個,給齊一凡了一個,還剩一個,見邵青白手掌托腮瞅著他,兩隻眼睛裡寫著“你不給我,你就是在孤立”這樣幼稚的威脅。
他拿起筆寫了句話,把紙張撕下來,包好糖遞過去。
【我給你糖吃,我不孤立你,你也不孤立我,好不好?】
邵青白吃了清甜不膩的梨膏糖,提筆龍飛鳳舞的寫了個【好】。
梨膏糖,清甜不膩,但是在邵青白看見小同桌鄭重的把紙張好好收起來,似乎打算永久儲存起來時,那糖一下就甜到邵青白的心口。
他喉結滾動著嚥著糖水,牙齒癢,不留神將糖一口咬碎了。
“我再改一下成麼?”邵青白道,“我沒揮好。”
林招把紙條還給他,支著下巴看他揮。
邵青白在【好】字下面,加上一句【保證人:邵青白】。
林招唇角小小翹起來,重新收好了那張紙條。
邵青白被甜的牙疼,十分想咬點兒白白的軟軟的有彈性的東西。
心裡想著,那完美符合條件的一張臉便湊近了他,“邵青白,這道題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