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幫扶家裡人理所應當

沈夢跟著爹孃又在雲家住了一天。爹爹自是由外祖父和大舅舅陪著,談談民生經濟以及他們行商的見聞等等;孃親和大舅母一起服侍病中的外祖母,順便做做針線,也說說家長裡短什麼的;沈夢和沈維安兄妹兩個連同雲仲濟、雲仲禮及雲婉芳五個孩子則由小舅舅雲修武帶著去鎮上閒逛,買了很多小玩意。

別的暫且不說,因為知道沈夢沒有紙練字,雲修武特意給沈維安沈夢兄妹倆買了兩刀毛邊紙,又給沈夢買了一疊上好的宣紙用來畫畫。還買了畫畫的顏料,雖然顏色不如沈夢前世那麼多那麼好,但也總比沒有的強。另外,還買了幾支不同大小的毛筆、硯臺和墨錠。毛筆和墨錠都是普通的筆和墨,不是沈夢前世曾用過的有名的湖筆和徽墨,但沈夢還是非常喜歡,一直咧著嘴甜甜的笑。

在外祖父家住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小舅舅駕著車將沈夢一家送回了沈家村。

在家裡休息了兩天,沈嘉齊給一雙兒女講了新的文章,佈置下這段時間的功課,又拜託父母代為照看家裡,便同鎮上一位姓杜的童生一起啟程去州府參加府試去了。

因為沈嘉齊考了案的事情傳了出去,沈家村的鄉鄰們對沈夢一家的態度都有些不同了,目光中隱隱多了幾許敬畏,很多大嬸大娘碰到雲晚娘總會恭維幾句,對沈夢和沈維安兩個孩子也是誇讚有加,就連沈耀升和張氏也來得比往常勤些。不過,沈夢一家對鄉鄰們一如既往地和氣,從來不帶半分傲氣,反而更加讓人敬重起來。

爹爹這才過了一個縣試而已,哪裡有什麼自傲的本錢?沈夢心想,就算爹爹真的考中了秀才,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在沈夢前世的印象中,秀才一直是和窮酸聯絡在一起的,百無一用是書生嘛。不過,爹爹就算窮,也絕對不酸不腐。

就在沈嘉齊離開的第三天,大姑姑帶著孩子又回孃家來了。雲晚娘從地裡回來,收拾了一下,將今天早上剛剛下的雞蛋裝上,正要過去公婆那邊,就看到大姑姐帶著兩個女兒過來了。

沈嘉齊的大姐沈荷兒今年三十歲,生有二子三女,其中長女夭折,如今還有二子二女。長子王春石今年十一歲了,次子王春平今年九歲,這次都沒有來,次女王春香年方七歲,么女王春蘭今年才兩歲。

沈夢看錶姐王春香穿得還算乾淨,只是臉上冬天凍裂的僵紅的疤還沒有褪落,兩頰上紅紅的兩團,也不知道還疼不疼。其實鄉村的孩子大多這樣,但是沈夢和哥哥沒有。

冬天天氣冷的時候,孃親就會給他們臉上抹上蛤油,雖然味道不太好聞,但一個冬天無論多麼冷,他們兄妹的臉都沒有被凍傷過。事實上蛤油並不珍貴,但對鄉下人來說,卻屬於不在計劃內的奢侈品,一般人家都捨不得這個錢。想到這裡,沈夢再一次在心中感嘆,爹爹孃親對她真好啊!

表妹王春蘭實際上還不到兩歲,剛學會走路不久,頭又黃又細,勉強梳了兩個小揪揪,但看起來還是有些亂。這個時候的孩子,特別是女孩子,難得有能吃飽飯的,沒餓死平平安安地長大就不錯了,自然是面黃肌瘦,所以才有一個詞叫黃毛丫頭。沈夢剛剛穿過來的時候其實比表妹也好不了多少,不過這大半年來爹爹孃親和哥哥都偏疼她,總是將最好吃的給她吃,每天都能吃飽飯,她的頭才有了一些好轉,小臉也變得白嫩起來。也因此,儘管她是成年人的思維,卻還是很快地接受了這個身體的父母和哥哥,融入了這個家。

早就聽說大姑父家裡兄弟多,孩子更多,過得很是艱難,如今在強烈的對比下,沈夢越覺得表姐表妹可憐。她想起舅舅給買的蜜餞還沒有吃完,便邁著小短腿回房裡翻了出來,撒開短短的手指頭抓了兩把刨出來,給表姐表妹一人一把。

王春香和王春蘭雙手接過蜜餞,咧著嘴對著沈夢笑了笑,便甜甜地吃起來。

沈荷兒見沈夢不用大人吩咐就這樣大方,心裡也高興,忙對著雲晚娘又是一陣誇讚。

雲晚娘笑著摸摸沈夢的頭,對自己女兒的聰明懂事感到非常驕傲。她的女兒,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雲晚娘知道沈荷兒不會無緣無故主動過來找她,多半是有什麼事情,便回頭對沈維安道:“安哥兒,帶妹妹們去爺爺家玩吧,順便把籃子裡的雞蛋和菜給奶奶帶過去。”

沈維安答應一聲,便提著籃子帶著三個妹妹往爺爺家走去。

沈荷兒看孩子們都走了,這才拉著雲晚娘的手道:“二弟妹,你知道大姐我說話直,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過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你也知道大姐家裡的情況,我的春桂就是被活活餓死的……”

雲晚娘看大姐眼睛都紅了,想起那個不到三歲就夭折的外甥女,又想起沈夢去年病得差點沒了,一時間也跟著紅了眼睛。她微微有些哽咽道:“大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放心,雖然我和安哥兒他爹剛剛分家出來,現在家裡沒錢,但等他有了功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嘉齊和你是親姐弟,有什麼能幫忙的,大姐你儘管說。”

雲晚娘也知道沈荷兒家裡的情況,只當她是知道自己孃家送了不少東西來,過來打秋風借錢或者要點什麼,錢她確實沒有,連自己女兒練字的紙筆都買不起呢,哪有錢借人?不過,這次從孃家帶了不少吃用的東西回來,倒是可以拿一些給大姐。

沈荷兒自然也知道自己二弟家的情況,去年分家的時候爹孃偏心大哥,二弟就分到幾畝薄田,相當於淨身出戶,能養活一家人全靠二弟妹孃家幫扶,她也沒那個臉找二弟妹借錢。不過,眼看二弟就要考中秀才了,今後考舉人只怕也不是難事,幫扶她這個當大姐的一把不也是應該的?總不能他們吃肉喝湯看著她這個大姐餓死吧?

想當年她在家裡吃了多少苦,二弟三弟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如今二弟出息了,幫扶家裡人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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