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聽到其中一個聲音似乎是大伯孃的，忙趴在李瑞耳邊道：“是我大伯孃，我們悄悄過去……”
李瑞本來只覺得好玩兒，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沒想到隨後聽到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只聽大樹後面一個女人正對顧氏道：“他大姑，你這樣可不厚道啊！你都收了六叔家春花嫂子的錢，怎麼能不收我的？”
“哎呀，三嬸，不是我不收，而是不敢收啊！你知道我是個不識字的，你讓我上哪兒給你們找那考題去啊！”
“哪裡用得著你去找？你直接問你家二叔要不就得了唄！再不然，讓你家陽哥兒去他二叔房裡偷出來也行啊！陽哥兒不是就住在他二叔家裡嗎？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說到這裡，顧二嬸忽然又酸溜溜的感嘆道，“說起來還是你福氣好。你家二叔很快就要中舉了，以後再幫你家陽哥兒弄套考秀才的考題出來，你可就是秀才的娘了！等你家陽哥兒成了秀才，再讓他二叔幫忙弄套考舉人的試題，你們家可就有兩個舉人了！”
“哎呀，三嬸你這是怎麼說的？這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嘛？萬一我家二叔弄到的那套考題不是真的，這不是讓人罵我嗎？不行不行，這忙我不能幫！”
“怎麼，他大姑，你可是嫌三嬸給的錢少？這只是定金！只要你真的能弄來今年考舉人的試題，我再給你十兩銀子！我說話算話······”
聽到這裡，沈夢忍不住了。
“誰說我爹能弄到鄉試的試題的？”
沈夢憤怒的跳出去，厲聲道：“三奶奶，誰說我爹能弄到鄉試的試題的？”
顧三嬸見沈夢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也板著臉質問自己，心裡不高興了。她輕輕哼了一聲，撇撇嘴道：“這可是你大伯孃親口跟我們說的，要問問你大伯孃去！”
沈夢就知道肯定是顧氏這個蠢女人在其中弄鬼，可是，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害了爹爹對她有什麼好處？
“大伯孃，誰跟你說我爹爹能弄到鄉試的試題的？”沈夢強忍著一肚子火氣，冷靜的問道。
顧氏見自己傳這樣的謠言好像被現了，也有些心虛，特別是看到縣令家的大公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冷冰冰的刀子一樣，就開始害怕了。她怯懦地說道：“我，我就是猜的······”
“猜的？這種事情也能猜嗎？你就是想害死我爹爹是不是？”沈夢到底還是忍不住怒了，對著顧氏就大喊起來。
顧氏被沈夢兇了，很是惱怒，正要挺起胸膛怒斥她對長輩不敬，就看到沈夢身後李瑞的目光微微眯起，好像要吃人的樣子，立即便把她剛剛提起的一點膽氣嚇了回去。
“也想知道，這樣足以讓沈家人頭落地的事情，你是怎麼猜出來的。”李瑞冷冷地盯著顧氏，著重強調了“人頭落地”和“猜”兩個詞。
再一次聽說沈家有可能人頭落地，顧氏終於開始害怕了。只見她身形不住的顫抖著，連嘴唇都在顫抖，哆哆嗦嗦的一句話半天都說不出清楚。
“我，我就是，看孩子他爹收到他二叔的信很高興。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後來爹孃又殺雞祭祖，說是保佑二叔得中舉人······我就猜著，是不是二叔知道了考題······”
李瑞幾乎要撫額長嘆了，見過蠢的，但沒見過這麼蠢的！蠢得能害死自己一家子人！就一封不知道內容的信和殺雞祭祖兩件事情，她居然就能聯想到偷考題上去，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這是，顧三嬸也怒了：“什麼？你真的只是猜的？那沈師爺到底有沒有考題啊？我都跟人家說好了，你要是拿不出考題來，讓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都到現在了，她還想著弄考題？沈夢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麼能愚蠢到這個地步。
“三奶奶，我告訴你，現在鄉試的考題別說我爹沒有，就連皇上也沒有。現在才三月，皇上也要六月才讓人出考題，九月前送到各地。鄉試的時候，考題是要當眾開封的，別說李大人了，就是州府專門負責鄉試的學政大人也無法事先看到考題。所以，提前看到考題什麼的，那是絕不可能的！”
聞言，顧三嬸一副失望的樣子，轉而怒視著顧氏道：“既然你弄不來考題，那錢還我。真實的，我還得跟人家解釋，還得準備賠禮，都怪你！什麼都沒弄清楚就來跟我們顯擺······”
李瑞見這個老婦人到現在都還在怨恨別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處，當即冷笑道：“你要不要跟別人賠禮我不知道。不過，你參與倒賣科考試題，這可是死罪！還有哪些人參與了，你最好一併招了，否則到了衙門，先打你個半死再說！”
顧三嬸震驚了：“什麼？我也有罪？我有什麼罪？又不是我把試題弄出來賣的？再說了，不是說弄不到試題嗎？我又沒有賣過，怎麼我也有罪？”
李瑞冷聲道：“有沒有試題另說，你有這個心倒賣試題，還四處傳播弄得民間人心不穩，就是違了朝廷律法，就要抓去殺頭！快說，你們家的人是不是全都參與了？還有哪些人知道此事？凡事知道此事隱瞞不報的都是同黨！”
“不不不，”顧三嬸見李瑞的樣子不像是說著玩的，又聽說要抓取殺頭，便開始害怕了。她不斷擺著手，慌亂中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住的磕頭求饒道：“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啊！民婦確實不知啊，民婦再也不敢了。民婦家裡人都不知道，求大人開恩······”
顧氏見了，跟著撲通一聲跪下來，哭喊道：“大人饒命，都是民婦無知，都是民婦的錯，民婦以為不過是說著玩的，不過想要鄉親們高看我一眼，孩子他爹和沈家其他人都不知道啊！大人要抓就抓民婦一個人吧！千萬不要抓孩子他爹和我的兒子啊！”
兩個女人不住的哭喊磕頭求饒，只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因此控制了音量，不然早就把人引來了。
李瑞見把兩人都嚇得差不多了，這才冷哼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就沒見過比你們更蠢的人！你們長腦子了嗎？連七歲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們居然不知道！無知也就罷了，誰讓你們蠢成這樣還到處去說的？老實交代！你們都跟誰說過？這要是引起了讀書人公憤從而引動亂，你們這些傳播的人通通都要抓去砍頭以平民憤！你們兩個無知婦人，真真是害人不淺！”
顧氏趕緊道：“沒有告訴很多人，就是村子裡幾個女人，有春花嫂子，石家妹子······”
顧氏板著手指數了五六個人，然後顧三嬸也說了兩三個她傳出去的人，李瑞的臉也越來越黑。
最後，都交代完了，兩個女人又開始磕頭求饒。
李瑞也怕這邊動靜太大引出更多的人來，這才稍稍放緩了語氣道：“好了！看在沈師爺的面上，給你們一個彌補機會！”
“請大人吩咐！民婦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謝大人開恩，都聽大人的······”
顧氏和顧三嬸這回反應倒是快，立即就磕頭應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