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陽謀

四月廿六,李照娶妻。

沈維安頭天就跟謝淮舟請了假,他今日午後要帶著孃親去李家祝賀。這個時候的婚禮都是晚上舉行,所以拜堂以後喜娘就直接被送入洞房。因此,客人們一般都是午後才去。

新娘出身禮部侍郎鄒大人家,鄒大人的宅子與李家離得很近,但李照卻在爹孃的要求下,很早就出門去迎親。將花轎從鄒家請出來,一路上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地將這長安城繞了半圈兒才帶著花轎回到李府。

沈維安和雲晚娘到了李家,就得分開。男賓在外院,女客在內院,沈維安讓雲婉芳好好照顧孃親,自己便到開席前供戰士們暫時休息的偏廳裡坐下喝茶。

偏廳裡的客人大部分是李明生在戶部的同僚以及其他各部門的朋友,周家和鄭家也來了人。周家是李瑞的岳家,鄭家是李家大女兒李敏的夫家。

李敏嫁的是滎陽鄭家旁支子弟,她丈夫是家中次子,到現在也不過考了個舉人,也不算很有出息,但公公卻是都察院的官員,這些年不斷升遷,現在已經是正三品的右副都御史。

在這些大人物眼裡,沈維安這樣年輕又沒個好出身的人自然是被忽視的。沈維安自稱是李家姻親,是代替堂兄,也就是李大人的三女婿來的,一點都沒有引起人注意。

沒等多久,李照就將新娘子接進門了,賓客們便都到大堂裡看拜堂。

拜過天地,拜過高堂,夫妻交拜,儐相剛剛吼了一嗓子“送入洞房”,然後就聽大廳門口高聲通傳道:“平王殿下駕到!”

原本熱鬧的婚宴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門口,心裡都是一個想法:難道他們剛才聽錯了,不是平王殿下,而是安王殿下來了?

李明生也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出去迎接。

如今朝中誰不知道李家是二皇子安王殿下的人?怎麼安王殿下沒來,平王殿下卻來了?難道平王殿下是想要拉攏李家?

當然,安王殿下沒有來是正常的。如果是李明生的壽辰或許安王殿下過來露個臉給李明生長長臉是有可能的,可不過是李明生沒有功名在身的次子成親,安王殿下要是來了,那就不是長臉而是落面子了。

可是,平王殿下怎麼來了呢?

就在眾人暗自猜度的時候,謝淮舟帶著獨孤凱已經由李明生這個主人親自引了進來。

李明生現在是頭冒冷汗,他搞不明白平王殿下怎麼會來,別說像平王這樣身份尊貴的,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都不過派人送了一份禮,人也沒到場啊!平王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熱情?

謝淮舟似乎看出李明生的緊張,到了大廳,自然在主位上坐下,便滿臉和煦道:“李大人不必緊張,本王在雁門關的時候和李將軍共事多年,相交莫逆。如今如果李將軍為國戍邊,不能回來參加二少爺的婚禮,本王和李將軍相交一場,自該前來道賀的。”

不說李明生聽了這話會怎麼想,就是滿堂的賓客們一聽也覺得匪夷所思。誰不知道李將軍和平王殿下在雁門關的時候並無深交,甚至平王殿下回京之前還想推薦自己的人擔任雁門關總兵,結果卻被李將軍搶了去。誰不知道年初朝堂上安王一黨和平王一黨唇槍舌戰吵了好多天,最後還是安王一黨勝出,李將軍才封了鎮國將軍,接任了雁門關總兵的。

可是平王殿下都這麼說了,李明生除了表現出惶恐和感激,不能有別的表情。這一刻,他心裡真是苦澀極了。他已經明白平王殿下為什麼來了。

謝淮舟在李家呆得並不久,不過進來坐下說了幾句話,與幾位認識的大人簡單說了幾句話,喝了一盞茶就走了。

平王一走,在場的各部官員也6續告辭離去,連喜酒也不喝了。他們雖然不明白平王殿下過來道賀是什麼意思,可顯見李家成了平王和安王殿下交戰的戰場,他們還是躲遠一點的好。

隨著客人越走越多,李明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而前廳裡的客人走了,後面的女賓得到訊息,不管明白的不明白的也紛紛起身告辭。於是,原本滿熱鬧喜氣的一場婚宴一下子就變得冷冷清清。

雲晚娘和雲婉芳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李家出了什麼事情不便再招待客人,便也跟著告辭回去了。沈維安事先並不知道平王殿下這個計劃,但想著自己畢竟是平王府的人,留下來也尷尬得很,只好跟著告辭離去。

李明生今天客人太多,直到沈維安向他告辭離開,他才看到沈維安居然帶著一名侍衛。他不禁微微一怔,而後問了下人才知道,這次沈家過來三人,卻帶了六名侍衛,而那六名侍衛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李明生暗自感嘆,看樣子平王殿下對沈維安真的是很看重啊!要是平王真的勝出……

文氏送走了最後一位女客,又聽說前廳的男客全都走了,忍不住找到李明生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大家都走了?剛才聽說平王殿下來了?”

李明生嘆道:“可不是嘛!要不然滿堂賓客怎麼全都走了?”

“這算怎麼回事啊?平王殿下過來道賀,怎麼卻把賓客們全都嚇走了?”文氏忽然抱怨了一句,但隨即就趕緊用手絹捂住了嘴,大驚失色道:“難道,難道那些人都以為我們跟平王殿下有什麼?”

李明生苦笑著點頭道:“你去新房看看照哥兒和他媳婦兒吧,我得趕緊去一趟周大人那裡解釋一下。平王殿下這一招,實在太高明瞭……”

平王府,謝淮舟看著今天由暗衛送回來的沈夢的信,得意地哼著小曲兒,滿臉都是喜色。沈夢說她會吹葫蘆絲,等到了草堂寺還要吹給他聽了。讓他準備好,她要聽他彈琴。

謝淮舟不由摸著下巴想著,到時候他彈一什麼樣的曲子才好呢?鳳求凰?會不會太直白了?被人聽到可就糟了。嗯,還是換一前世的曲子好了,什麼意思除了他和沈夢誰都不知道。可是,前世那麼多曲子,彈一個什麼好呢?

獨孤凱見謝淮舟唇角含笑的樣子,就知道自家主子在想未來王妃。他想著李瑞,忍不住擔憂道:“殿下,您這樣真的不會弄巧成拙嗎?要是二殿下懷疑李瑞將軍了怎麼辦?”

謝淮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通道:“你家殿下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對了,王府護衛的事情,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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