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人,許久未見。”
在飛花出現的那一刻,言祁正的目光就警惕的盯著出場方式頗為盛大的歸無影,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忌憚與警告。
“歸無影,你們五嶽的四大劍派也要踏這潭渾水嗎?”
摺扇輕搖,聲音再次響起。
“無影困於先天之境久矣,明月樓主給出的條件,無影實在是沒法拒絕。
無影也奉勸言大人一句,異星現世,天命已亂,大餘氣數將盡,言大人又何必將自己折進這即將崩滅的王朝之中?”
看著一副雪月青年模樣的歸無影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困於先天之境久矣,已有百歲高齡的言祁正抓著鬍鬚的手都用力了幾分。
困在先天已有幾十年之久的言祁正只覺眼前的年輕人絲毫不懂得尊老愛幼為何物,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無比不爽。
也就是他觀星多年,修身養性,脾氣漸好,倘若換年輕的時候,自己怕是已提起刀劍,上前便砍,哪有如今這般沉穩冷靜。
只是……
異星降世,天下動亂的大幕真的要就此拉開嗎?
言祁正那蒼老的目光越過前方,看向了南城。
戰場的最中心處,血煞沖天,星光盪漾,水汽瀰漫。
星光匯於雙眼,更遠的地方。
浩大的紅蓮緩緩升起,聲勢無邊。
同為人道的星火,紅蓮對大餘的氣運而言比水脈更加的危險。
抱著必死的信念凝結而出的紅蓮,攜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朝著雲京上方的金龍撲去。
看著這一幕,想起逝去的先皇,又想起殺了兄長的新皇,言祁正抬起的手緩緩垂落。
目光晦澀,心中舉棋不定。
曾幾何時,懷才不遇的他得先皇重用,執掌監天卿三十餘年。
他也曾向先皇立誓要保大餘無恙,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偏離了先皇的預測,行事急轉直下。
連魏公都被人攔在了日月湖畔。
勢單力薄的觀星臺又能做些什麼呢?
觀星,觀的是星辰變化,觀的是人世變遷。
觀星者最懂如何順應大勢,在大勢之中保全自己。
深知天命如何的言祁正無比清楚,歸無影所言皆非妄言。
大餘的氣數已然走到最後,南城的異星只是一個撕開最後一層遮羞布的引子。
有或沒有,大餘都將走向沒落。
這一點,他言祁正知道,魏忠離知道,君鼎安也知道。
是以,君鼎安才會在最後的時光,兵行險招,想要一舉逆轉大餘的頹勢,為大餘搏出個未來。
但一切顯然沒有按照先皇的想法進行,君銘的怯懦,武昭的狠辣,君臨這近乎癲狂的反撲,一切都走向了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又或者說,天命中大餘的沒落本就該如此運轉,這些都早已在天命之中。
天機樓不直接干預王朝變遷,卻找來了墨影樓,找來了眼前的歸無影。
這無疑證明了,在天機樓眼中,大餘將滅,亂世將起。
而天機樓也一如既往的為這亂世的到來推上了一手。
大局已定,眼下再去掙扎也是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