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3)

楚瑀沉默片刻,把自己的臉完全埋進手裡,悶聲問:“不絕如縷,岌岌可危,是什麼意思?”

“你這,”楚瑾掩口失聲,拉著楚瑀往臨池的亭子走去:“小文盲。”

不想他吹風就帶拉著他往避風處走,傻愣愣擋著也不怕自己著涼。

況且傻小子還沒他高呢。

雖然同樣聽不懂文盲二字是什麼意思,但楚瑀敏銳地感覺應該是在嘲笑他的無知,他有點生氣地抿著唇,悄悄在楚瑾身後放慢了腳步。

感覺到拉著的人冒出小情緒,楚瑾回頭逗他道:“你還氣上了?”

“沒有。”楚瑀板著臉搖頭。

“生氣是件好事啊,”楚瑾笑著道:“生氣是表達不滿和抗議,對事能擁有自己的態度,有喜有怒,這才是人。”

“不絕如縷,指兩件東西只用一根絲線連線,極易斷開,岌岌可危,指現狀十分的危險,壞事情即將發生,記住了嗎?”

見楚瑀點點頭,楚瑾拉著他坐下,亭中石椅石桌雕上梅花花瓣,是冬日裡賞梅觀雪最佳的位置,梅花尚未開放,雪消停一日,仍面市鹽車。

“是不是,因著這頭白髮不肯出門?”楚瑾問道。

楚瑀心裡收緊了一瞬,他放緩語氣道:“不是。”

“小笨鳥,”楚瑾哼笑一聲,他伸手用了點力捏住楚瑀的臉,眼眸微眯有點威脅意味道:“想騙我?還記得當初怎麼說的?”

“不瞞著主人任何事。”楚瑀老實道,小事不用瞞,大事瞞不住,其餘的都憑心意。

他偷偷往角落裡挪了一點,下巴磕在欄杆上望著池面錦鯉發呆,殘留的魚食就攥緊在手中。

錦鯉搖尾撩起水花散落又不見,成為灰白色荷池裡唯一的顏色。

楚瑀微微側頭躲著楚瑾的視線,喉嚨有些乾啞遲疑地問道:“我,是不是很怪啊。”

只有待在陰影處無人察覺的地方,才能避開所有異樣目光。

要等日落西山後出來,才不必成為世人眼中怪異不詳。

流言蜚語入耳非真正坦率,萬萬分之一也會自我責怪。

和別人一樣該多好,他無數次這樣想。

他真的不明白。

“怎麼怪?”

楚瑀感覺到楚瑾湊過來坐到了自己身邊,他低頭掩住神色道:“頭髮。”

有溫熱觸感置於頭上,無聲安撫著他。

這麼一個人待在身邊,陪著他,聽喜聞悲。

他的心像是置於楚瑾博古架上的冰裂紋瓷器,從完好一點一點裂開紋路,一路叮噹。

“怪嗎,”楚瑾隨手摘下一朵殘荷,枯敗的花瓣隨手一捻便碎成渣:“知道牡丹嗎?”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他丟下手中碎渣,望向楚瑀的眼眸柔意落濺層層盈盈光。

“牡丹花中,各色爭奇鬥豔,白色高潔典雅,綠色溫婉含蓄,硃色雍容華貴,”楚瑾拍盡碎屑,放輕聲音:“世間原本就有諸多顏色,不止赤青黑黃,吉凶更是無稽之談,談白為凶煞,可知白鹿自古便是祥瑞之兆?”

“禍福哪能鐵口直斷,白色又如何,吉凶又如何,我偏覺這色如朗朗皎月似清醒冰雪,最是我心頭彩。”

若世間蜚語皆如暗夜鋪天挾來,要怎麼閃躲才能避開。

“明年春日,若你想,與我同種滿園白牡丹吧。”

幸好有人推開窗放花燈隨煙波漂載,燭光熹微,打撈起流浪的心不再顛簸四蕩。

面朝一旁的人繃緊的背緩緩放鬆,輕輕答了句好。

楚瑾如釋重負喟嘆一聲。

他的笨鳥還不明白,自己原本是多耀眼的存在,無論是堅韌的品性還是冷硬下溫熱的心,都是這世間最寶貴美好的東西。

何時才能不要躲閃,從孤獨的遮掩裡出來。

楚瑾拿出早放在袖中的生辰禮。

那一隻純金打造的鏤空小鳥掛墜,腹部用黑綠色翡翠綴上翎羽,頭頂是閃著暗光的純銀,喙長堅身橢圓,斂翅休憩,每一種料都是親自甄選,每一處設計也是親自圖畫。

“這是翠鳥。”楚瑾親自替楚瑀系在腰間。

“翠鳥,”楚瑀揉揉眼睛看著腰間頭頂飛雪的小翠鳥問:“怎麼是白色的額頂。”他記得主人曾說過翠鳥是鮮豔的綠色。

“因為這是一隻銀翠鳥啊,”楚瑾含笑道:“你瞧,翠鳥也有這銀白色。”

“漂亮嗎?”

“漂亮。”楚瑀捏著金翠鳥點點頭。

“生辰喜樂,小笨鳥。”知對方定忘了今日是何,楚瑾溫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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