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長街悲慼,掛縞素三里,華屋燈錯,映舉杯人影幾何,楚瑾來時已用過晚膳,夜光杯在手中晃了幾次,杯中酒潤溼唇角而不入口。

“喝吧,孤不會如此愚笨在這裡對你下毒,”莫南喬低笑一聲,隨手將自己的杯子遞給楚瑾,“若是怕,便喝孤這杯。”

“素聞楚大人好酒,難道是今夜這酒不合口,”莫南喬望著奏樂的歌女,仰頭飲下旁人新遞給他的一杯酒,“還是如今,意不在酒。”

“臣為人拙鈍,若是殿下語意幾重,只怕繞得臣雲裡霧裡,什麼也說不出來,也不明白殿下想要臣做什麼。”楚瑾放下酒杯,目光放到角落悶悶不樂的莫瑀身上。

聞著莫南喬一聲輕嘆,他神情寡淡抬手,便有人對著席座之間的歌女舞姬暗示,她們停下動作抱起琵琶長琴行禮告退,一時屋內清淨,眾人緘默間,一陣清麗脆響的箏聲響起。

悽婉的,悲涼又絕唱的箏聲,比琴音更加清脆有力,伴著一個溫婉唱和的女聲,從屋外長亭傳來。

“痴心苦待春風,卻等來雨打海棠,落了個綠肥紅瘦。”

“香閨夢託羽林,哪曉得天違人願,負了個陰錯陽差。”

痴痴念,斷腸怨,多情抵不過父親口中一句金玉良緣。

張清漪拂過箏弦,心頭悲憤難耐,十指做雨點似盆雨傾落,她自虐一般越彈越快,弦在她指尖壓出血痕,最後竟承受不住這滿腔悲愴,一聲悲鳴後自斷了。

從指尖滴落的血落到箏上,一曲盡,她沉默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帕擦乾淨手,起身低頭時從眼中掉下一顆淚。

祖父一死,父親便忙不迭將她推出去做籌碼,還將她與曹恆的婚約撕毀,說做個閒武官的夫人便是辱門楣。

她一步步走進那滿是權貴的屋子,垂眸藏好眼角的紅。

一步一心酸,將往日綿綿舊約一點一點,從心頭剝落埋葬。

“楚大人,張家嫡女可能入眼?”莫南喬側頭問楚瑾。

從大門進來的女子未發一言,只垂首向諸位行禮後便坐到一旁,她穿著極為素雅,卻好似被人強行戴上了格格不入的金釵玉墜和翡翠項鍊。

她垂著頭安靜極了,任人從頭到尾打量著,在心上算計合算與否。

“清麗之姿,世間難得。”楚瑾輕輕道,只是心頭難免悲嘆,這般作態,與商品又有何差。

那箏音聲聲催人淚下,在座不知幾人能懂。

懂了,許是也不在意吧。

他話音剛落,角落裡便傳來一聲痛乎,一人揉著自己的腰止不住哀嚎,拉著旁人直說有刺客。

楚瑾偷眼過去,只見莫瑀若無其事地喝著杯中酒,不時從碟中取一顆黃豆吃。

只是對上他的目光時,莫瑀身體僵了一下,他眸光微妙,莫瑀便收了動作,只乖乖把手放在腿上,連酒也不喝了。

真乖。

莫瑀看到楚瑾輕輕用嘴型唸了這兩個字。

他臉上一紅,雖然隔著帷帽無人得知,仍緊張得鼻尖冒出細汗,楚瑾只看了幾眼張清漪就收回視線,反而一直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讓莫瑀安心了一些。

只是他名義上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哥哥,卻總是故意離他心上人那麼近,叫莫瑀心頭煩悶,在場他認識的人其實不少,雖未深交卻能記住其中所有人。

熟悉的面孔個個酒酣淋漓,燻紅的臉色裡,腦中卻冷酷而精明地計算著利益。

他同楚瑾一樣能感受到,那垂著頭的女子像是金玉宴裡拍賣的商品一般,任人比較和挑選。

宴會到了這裡基本也是盡頭,眾人打量完在心中做出決定,張清漪便告退了,來往客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彼此說笑著散去。

最後只剩下莫南喬,楚瑾,莫瑀同幾個男子。

“諸君能看得上孤的表妹,倒是她的榮幸。”莫南喬神色自若道。

坐在角落的莫瑀眉頭一抽,心道誰看上你表妹了。

楚瑾也為表清白向角落裡咳了幾聲。

幾個留下的男子紛紛拱手行禮,諂媚極言自己對張清漪的喜愛之情,莫南喬只淡笑聽著不發一言。

其中一個男子急切道:“殿下,我秋聞誠心求娶張家小姐,本早有耳聞張小姐驚才絕豔,今日一見早已醉心於此,非她不娶!”

秋家,楚瑾默不作聲抿了口酒。

秋家前些年就勾搭上太子親信,此後就一直想和太子沾親帶故,可算找到機會了。

“秋公子高門大戶孤自知是與堂妹相配的。”莫南喬笑道,眸中卻冷意泠泠,秋家不過鹽商之家,幾次三番妄圖攀附,不知早就惹煩了他。

林休思手下的人被調去了其他地方,他本想著先新提一人替補曹恆之位,卻發現肯為張清漪留下的竟都是些歪瓜裂棗。

他眸光翕動,冰冷而慣有的薄情笑意攀上唇角,輕聲道:“可惜,剛才表妹早已託著侍女告訴孤她心悅之人。”

“便是,蒼狼軍將領。”角落裡的人錯愕抬頭,莫南喬看著他笑道。

“莫將軍,你與孤表妹倒也像是天生一對。”

‘原本卻為一對,’系統突然出聲埋怨道,‘若不是你從中作梗,他們合該一年後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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