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鄙夷之色更盛:“所以,只是要拿到新馬賽的冠軍嗎?”
新馬賽運氣成分更高,誰也不清楚那批馬的實力如何,奪冠運氣成分很高,他猜霧原秋準備是要賭這個,但霧原秋搖頭道:“不,我指的是一級賽事。”
“一級賽事?”長尾次郎愣住了。
“就是那些什麼曰本杯、東京優駿、菊花賞還有那一串紀念賽之類的,爭取在這些賽事裡奪冠。”霧原秋可是奔著那些起步一億円賞金的比賽去的,怎麼可能看得上區區四百萬円——當然,四百萬他也要,但目標要遠大。
他說的這些比賽裡其實混了些二三級的賽事,但長尾次郎也無心和他計較這個,只是忍不住笑道:“這怎麼可能?”
霧原秋倒想試試,“靈獸”去參賽,跑過凡馬理所應當,認真道:“不試試怎麼知道?長尾桑,我也不是想搶奪你的成果,只是交給我更有機會奪冠,那不如就交給我好了。”
市力川這老頭雖然不信深水烏賊真能奪冠,但還是在旁邊打圓場道:“長尾桑,不要激動,我看大小姐和霧原桑也不是要剝奪你訓馬師的身份,要真是奪冠拿到賞金,該你的那10不會少……對吧,大小姐?”
他最後是在問麗華,但霧原秋恍然大悟了,原來賞金原本有這傢伙一份,難怪這傢伙這麼激動。
他這人講道理,畢竟人家也在這馬上花了一年多時間了,總不能真摘了人家的果子,那實在有些不講究。他直接替麗華做主了,笑道:“該你那份不會少,這樣可以了吧,長尾桑!”
“我不同意!”長尾次郎還是不幹,本來深水烏賊還能賺點賞金,交給霧原秋糟蹋一陣子,搞不好什麼也沒了,“我堅持反對把深水烏賊轉場!”
麗華皺眉看了看他,生氣道:“那你能保證拿一級賽的冠軍嗎?”
“這個……”
長尾次郎怎麼敢保證這種事,那根本不可能,而麗華傲慢一抬小臉:“那我要交給更值得信賴的人!我是馬主,我說了算,這馬就要轉場!”
長尾次郎給硬噎住了,身為訓馬師也無法對抗馬主,在那裡咬牙切齒了半天,直接轉身走人。
好,小白臉,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拿一級賽的冠軍!
第一百二十章 養馬
對於一匹賽馬來說,哪怕成績平平,在整個職業生涯中也能帶來數千萬円的收益,比如門票分成、培育補貼以及比賽賞金——像春麗那種終身連敗的馬匹終歸是少數。一般來說,就算普通的賽馬也會偶有閃光時刻,在低階別賽事中跑久了,前五名總能爭到幾次,多多少少也能混到幾個子兒。
這些錢基本就和馬場在純種馬上的投入持平了,不至於讓馬場虧損巨大,再也無法經營下去,不然賽馬業的基石動搖了,曰本中央競馬協會第一個不答應,而馬場只要可以一直養下去,總有機會能養出一匹表現好的馬,馬場瞬間就能扭虧為盈,甚至要是有一匹“大爆炸”那樣的神馬,馬場連續十幾年靠配種日進斗金也很正常。
而對於賽馬業來說,也只有這樣的賽馬才能在退役之後繼續活下去,才能充當種馬、繁育馬,若是成績不好,一般退役就會被處死,不然純種馬在本身嬌嫩、飼養成本很高的情況下白吃十多年閒飯,一般馬場很難承受這筆支出。
賽馬業其實相當血腥,無論是比賽過程還是參賽選手的下場,都是血淋淋的,只是極少有媒體會報道,也極少有動保人士能看到——這是個年營收額高達120億美元以上,有形無形資產無法估量的產業,內情錯綜複雜,涉及利益者無數,動保人士惹不起,也就只能看不到。
霧原秋插手進來,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救了“深水烏賊”一命,依它正常的成績,它九成九是不可能成為種馬的,在五六歲之後,差不多也就該面對死亡。
所以,哪怕仗著麗華的勢硬搶了這匹馬,他也心安理得,只是準備將來把長尾次郎損失掉的錢補起來,算是讓他沒有白白練了一年多的馬。
只為了一個“講究”,霧原秋還是很在意這個的,一般不會仗勢欺人,而且按照以前“深水烏賊”能拿到的賞金來看,長尾次郎能分到的賞金其實也沒幾個子兒,估計也就兩三百萬円的樣子,付了他也不心疼。
等長尾次郎走了以後,霧原秋也是踏下心來,開始跟著市力川以及馬工大崎山學習怎麼伺候馬。
是的,是伺候,沒用錯詞。馬這種動物本身就相當嬌氣,更別提純種馬了,這傢伙一個照顧不好就給你瘋狂掉膘,甚至直接病死給你看都正常。
而從賽馬行業的特性出發,你也必須照顧好它,不然哪怕是一場小小的感冒都會影響到它的競技狀態,回頭就給你跑個倒數第一回來。
他乾脆安心在麗華的馬場住下了,學著餵馬、溜馬、洗馬,學著怎麼和馬相處,甚至要學習怎麼處理馬糞——馬這動物是真能拉,邊吃邊拉,一會兒工夫就能拉好大一堆,簡直活生生是一臺造糞機器。
你這邊給它送上飼料,辛苦完轉個頭還沒喘口氣呢,它那邊“啪啦啪啦”就拉起來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舊時代陸軍被戲稱為“馬糞”了,原來只要是養著馬,你每天就是要花大量時間和馬糞打交道,真是鏟屎鏟到天昏地暗,身上就是帶著一股子馬糞味,不被人戲稱為“馬糞”都不行。
但他就老老實實地學,老老實實地幹,他知道自己資質平平,如果該付出的時候不全力付出,那自己在將來落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人貴有自知之明,而且很多人現在說努力無用了,努力不如平躺,那是社會在逼迫人努力,逼迫人不得不努力,並非出於自願,更不會努力就能得到收穫——什麼事情一逼迫,味道就變了,人應該有選擇的權利,願意努力時去努力,需要享受生活時去享受生活,這時努力才有價值。
他這邊不一樣,他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報,那為什麼不多賣點力氣?
市力川和大崎山在麗華的命令下陪同了幾天,也開始對霧原秋有些刮目相看了,無論如何一個能連續鏟三個小時馬糞都毫不在乎的人,你要還說他是小白臉,那也太昧良心。
在他們看來,這樣的人放在哪都值得尊重,所以他們也教得更加用心。
“這是精飼料中的無氮浸出物,為‘深水烏賊’特意製作的。這是製作用的公式和配料表。”馬工大崎山倒沒藏私,反正不管養哪匹馬他的薪水是固定的,如實交代飼養“深水烏賊”的一些細節,認真道,“都是經過專業機構反覆調整過的配方,完全適合深水烏賊的身體情況,霧原桑請不要隨便變動。”
霧原秋接過,奇怪道:“餵馬還需要請別的機構幫忙?”
大崎山倒是理所當然,笑道:“裡面用到的一些氨基酸自動分析裝置、原子吸收光譜裝置馬場沒有,只能求助於他們。”
霧原秋開啟細看:“原來是飼料再加工,骨粉和羽毛粉不算在裡面嗎?”
“不算,浸出物是日常口糧,骨粉和羽毛粉隔三天新增一次便可以。”
霧原秋點點頭,準備回去照貓畫虎。
以前他小瞧養馬了,這年頭想當個馬伕起碼也要念完大學。比如這位大崎山雖然是個馬工,但他是大岡大學畜牧專業正經畢業的大學生,正經學了四年的,甚至黃金馬場哪怕僅是一家小型馬場,也絕非普通人想象的那麼簡單,只是趕著馬去吃草就完了——以前霧原秋還奇怪好好的馬場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動物禽類、開了那麼多荒地有什麼用,結果現在看看,人家養了種了就是有人家的道理。
比如,就馬的飼料而言,像是粗蛋白、粗脂肪、粗纖維、粗灰粉一樣不能少,日常口糧比人類吃得都精細,那像植物根莖、骨頭、羽毛都大有用處,為了節省成本,那自然要自己再養些雞鴨鵝,也要自己再種些土豆地瓜。
哪怕就是那匹夏爾馬,原本他以為那單純只是麗華的寵物,但接觸了幾天才發現,那馬也是匹賽馬,並不是一個吃閒飯的傢伙,只是參加的是挽馬賽而已——拉著一噸重的鐵橇爬坡,也能用來博彩,就是比賽場次不多,也不太刺激,沒有平地速度賽馬受歡迎,賺不了大錢。
“霧原桑,日常口糧一定要注意,必須讓深水烏賊的穩定脂肪率保持在15以上,最好能有20。”大崎山交代完了配方,又特意強調了一句。賽馬衝刺一公里,消耗的體能是慢步前行的78倍,大約要700大卡的熱量,這些全來自燃燒脂肪,所以馬掉了膘就等於賽車沒了燃料,你車再好也白搭,絕不能輕視。
霧原秋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到時飼料還要你們提供一部分,特別是幹飼料和多汁飼料,精飼料我那邊會自己製作。”
馬吃得很多,平時要吃大量的乾草、青草來填飽肚子,不然不高興,而精飼料屬於加餐,用來上肥膘。霧原秋只准備用“靈米”來製作精飼料,起碼代替掉碳水化合物那部分,不然全讓馬吃靈米,他那裡暫時只有兩千多斤,恐怕不夠這馬吃的。
“大小姐說過了,我們會定期運去札幌。”市力川在旁邊插嘴說了一句,接著又嘆道,“但削蹄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