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心來說,他覺得這句話在某種意義上是有道理的。當危險來臨之際,做為一個男人,必須做到當仁不讓,哪怕自己心裡其實也怕得厲害,但該頂上去時就得頂上去,哪怕向死求生也沒得辦法。
不過,如果危險過去了,他還是希望可以這麼安靜溫馨地度過一生。有點小波瀾,但別有太大的波瀾。
大概,自己就不是做大事的料子吧……
“阿齁,看到那顆星星了嗎?”
千歲在心裡高興了一會兒,看到霧原秋在望著星空出神,忍不住抬手指著星空分享自己的快樂心情。
霧原秋回過神來,順著千歲小蔥一樣的手指瞧了瞧,發現範圍好大:“你在說哪一顆?”
“最亮的那顆1等星,在天琴座裡的那顆。”
“哦,那顆啊,看到了……怎麼了?”
“那是織布姬。”
原來那就是織女星啊,快秋天時看起來這麼亮嗎?好引人注目,難怪被人編出了神話傳說……
霧原秋看了一眼,點頭道:“我知道,怎麼了?”
“再看那顆,天鷹座裡的那顆1等星,旁邊有兩顆等距3等星的那顆。”
“看到了,那是……牛倌郎,我知道。”霧原秋猜的,因為看起來那星星像挑著扁擔,再聯絡一下之前的織女星,不難猜,他這點智商還是有的——該死的,星圖畫在課本上他倒能大概認出誰是誰,這掛在天上就不太好分辨了。
“那……阿齁,你說我們會像他們一樣,永遠互相喜歡嗎?”千歲也是望著星空小幸福時,突然想起這一點的,她覺得霧原秋就非常好,希望兩個人永遠可以像現在這一刻一樣互相喜歡。
霧原秋看看織女星,再看看牛郎星,很確定地答道:“當然。”
“阿齁,記得你的話。”
“放心!”霧原秋對自己的節操一直很有信心,雖然他經常動搖,但那是人之常情,誰又會不喜歡黑長直呢?
不過在大事大非方面,他一向靠得住!
…………
他們一直在島上看星星看到了晚上九點多,然後就快到老師數人頭的時間了,再不回去,估計老師們就要紛紛打電話來抗議。
兩個人戀戀不捨地離開,霧原秋抱著千歲,藉著夜幕,踩著海水一路跑回到了小豆島上,而且也不搭公交車了,觀光路線繞來繞去還沒他跑得快。
要是白天極有可能驚世駭俗,他不想自找麻煩,但晚上處處是陰影,還有大量樹木屋頂可以遮掩身形,就算有人看到了他抱著千歲一閃而過,最多也就只是留下一段都市怪談,完全無所謂。
反正是以旅遊業為主的小島,再加點鬼怪傳說說不定更興旺了,這是在做好事。
沒花了大半個小時,他就跑回了旅館主樓,從路邊的樹上溜下來,落到了一片陰影之中,輕輕把“確定態女友”放到了地上。
千歲整理了一下留海,向霧原秋說道:“阿齁,我要回去了。”
霧原秋點點頭,修學旅行是很正經的教育活動,不可能混宿,千歲肯定要回一班女生的大房間了,但千歲說完了這一句卻一時沒走,仰著小臉看了他一眼,又歪頭看著別處。
這阿齁笨死了,我們都正式交往了,要分開了……你完全可以親親我的小臉,給我一個晚安吻嘛!
但她略等了一會兒,發現霧原秋沒這意思,也不好提醒他,乾脆自己踮起腳,輕輕在他臉上親了親,哼哼道:“阿齁,謝謝你今天為了我這麼費心,我很開心。”
霧原秋只覺得千歲小嘴軟軟的,一時恍神,感覺有了名份確實不一樣,趕緊乾咳一聲:“我也一樣。”
“那……我走了?”如果可以,千歲其實挺想和霧原秋看一晚上的星星,可惜老師肯定不幹。
“好。”
隨著霧原秋應聲,千歲走出陰影先進樓去了,臨進樓時還回頭又輕輕擺了擺小手,而霧原秋望著她人不見了才掏出了靜音的手機,看了看之前是誰一直在給他打電話。
未接通訊中有監督教師松村唯,估計是看時間差不多了,想讓他別在外面野,趕緊回旅館來集合。他直接回了一封郵件,說明自己已經在旅館了,保證會按時就寢。
老師找他正常,但另一個連打了七八個電話的就不太正常了。
他直接拔了回去,但這會兒心情正好,也沒罵人,含笑問道:“狗東西,有什麼要緊事打這麼多電話?”
電話那頭是長澤美佐,說話還是老氣橫秋:“阿秋啊,大晚上的你又跑去哪裡野了,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先不說這個,我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霧原秋現在心情正好,也不計較她又在裝大瓣蒜,準備和她說一聲,自己已經幫她找到正牌姐姐大人,但他才高興地說了半句,那邊美佐根本不鳥他,已經直接開噴了,“還好訊息?阿秋啊,你多大的人了,長點心吧!我才十二歲就整天為你發愁,天天一把一把掉頭髮也不見你給我寄點補品來,再給你當妹妹,我怕二十歲就要禿掉!我先說好,你要是禿了嫁不出去,你要養我一輩子的,你聽到了嗎?”
這傢伙……
霧原秋心情極轉而下,不想再提什麼好訊息了——這小混蛋,有你這麼和人族第一強者說話的嗎?
他直接罵道:“大晚上的你又在發什麼神經,我警告過你了,別沒事騷擾我,你是不是又想捱揍?別放這些無關的屁了,說,到底什麼事!”
“是麗華姐姐的事啊,她跟你出去玩,你怎麼不好好照顧她?你把她扔在一邊,一點也不管她,她超級委屈的!”
“她委屈又能怎麼樣?”
“能怎麼樣?阿秋你這笨蛋,她現在是咱們修道院和養護院最大的金主啊,你怎麼可以惹金主生氣!”美佐在電話那頭比他還生氣,嚷嚷道,“當年弄到那麼一點骨頭,全都給你燉湯喝了,連骨髓都掏出來給你吃,那可是養護院所有孩子從嘴裡給你省出來的!現在我們才吃了幾天肉,你就這麼不上心了?你良心給狗吃了嗎!”
霧原秋閉氣了,以前的老賬他得認,無奈道:“什麼良心被狗吃了,別說得這麼難聽,犬金院家捐的錢其實就是我捐的,以後我會還給他們的。”
“還有職業培訓和工作機會呢!難道你養大家一輩子嗎?我們要和犬金院家搞好關係,我們要有自食其力的機會,你知道大家聽說將來能有份好工作時有多高興嗎?很多叛逆的白痴都在認真學習了!嬤嬤的偏頭痛都好了!反正我不管,你要哄好麗華姐姐,不然我就要報告嬤嬤,讓她去札幌把你的狗窩抄了!”
頓了頓,她又陰陽怪氣道,“當然了,阿秋,你現在本事大了,誰都不放在眼裡了,你也可以不在乎我們,反正你也當過一次叛徒了,再當一次也無所謂,對不對?”
霧原秋一口氣又給憋住了,非常不爽,憋了好大一會兒才罵道:“我說了八百次了,別提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我離開霧島,現在你們還全吃土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