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好懂我

“格格……”青雪無奈,錢盛嫣這才反應過來,妄議聖上可是死罪,哪怕是說好話也不行,她吐了吐舌頭,趕緊描補一句:“咱們王爺更是仁兄。”

青雪笑了起來,旁邊躺在小搖籃裡的元壽也“啊”了一聲,錢盛嫣聽他醒了,便放下手裡的針線湊上前去逗他:“是不是呀,你阿瑪特別好是不是,真的兄友弟恭了是不是?”

屋裡一時竟然沒有了聲音,青雪的笑也沒了,錢盛嫣卻沒反應過來,還伸出手指讓元壽去抓,又逗他:“是不是呀?阿瑪是不是特別棒呀?是個好兄長呢~”

她原本也就是在青雪等一眾婢女面前表達一下對王爺的崇敬,卻沒想到一個馬屁直接拍到了他本人面前——還是青雪聽不下去了,小聲提醒她道:“格格,王爺來了。”

錢盛嫣:????

不是,雍親王挺大一個人,怎麼進來都不通報一聲的啊?而且就在那看著她撅著個屁股逗孩子,也不吱個聲啊?

她訕訕起身,回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王爺……”

“嗯。”胤禛表情溫和,擺擺手讓青雪等人都出去,這才坐在床邊問她,“為何說爺是好兄長?”

好傢伙,連本王都不自稱了,這是被拍高興了是吧。

錢盛嫣面上依舊訕訕,她坐在繡凳上,無意識的捏著元壽的小胖手,喃喃道:“奴婢,奴婢也就是猜猜。”

“大膽。”胤禛輕聲說了一句。

錢盛嫣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起身謝罪啊,她知道,這個時代是不應該隨便揣測上意的,胤禛是她的上司,也不能打聽和瞎猜。

可胤禛又問了一句:“你瞎猜的什麼?”

“我……”錢盛嫣一時嘴快,說完又訥訥,“奴婢胡亂猜的……”

“說來聽聽。”胤禛好整以暇的捏了捏兒子的胖臉頰,一雙鳳眼則含笑看著她。

錢盛嫣只好一閉眼說道:“之前聽青雪說忽然從京郊回來是因為公主故去,公主是十三爺的親妹妹,十三爺……一直閉門不出,王爺之前又在宮裡忽然倒下,皇上還讓院判大人給王爺瞧病了,也不像是被皇上罰了的樣子……”

她說到這裡,悄悄睜眼看胤禛,見他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又唬一跳,低下頭才繼續說道,“然後今日皇上便帶著十三爺去了塞上,奴婢……奴婢便猜著,那日王爺忽然生病,大約是,是為了給……求情……”

她最後一句說的模糊,胤禛卻聽清了,但聽清之後他也是怔愣片刻,隨後一嘆:“你倒聰慧。”頓一下,又複雜的道,“以後這種話,不許在人前胡說。”

錢盛嫣嚇一跳,趕緊起身想跪下,卻被胤禛一手托住。

大概總算有個能說話又自己琢磨明白了前後事的,他嘆道:“老十三也是……只有這一個妹妹了,不讓他去送一送,只怕這輩子都是個遺憾。”

“所以奴婢說,王爺是個好兄長。”錢盛嫣低聲道。

胤禛又好笑的瞪她一眼,那意思似乎是“你還敢說!”錢盛嫣則吐了下舌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扒拉元壽的小胖手。

屋裡又沉默片刻,錢盛嫣正抓著元壽的手呢,忽然一個大手覆過來,把她和元壽的手一起包住,胤禛嘆道:“元壽身體康健,奴才也都準備齊全了,你怎的還讓他與你睡在一起?”

錢盛嫣有些緊張的想著,那還不是因為你之前在靜養又不可能過來,她當然想和兒子睡。

“今日便搬到西側殿吧。”胤禛又道,說完還嗔了她一句,“沒有規矩。”

錢盛嫣:……

大哥,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再聽聽你說的這句話,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胤禛則是表情有些微妙的看著自己手裡握著的一大一小兩隻手,他的手黑且微糙,包著的兩手卻是一般的白嫩。

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胤禛一時沒了聲音。

他身體好了之後自然要來後院亮個相,今日便是先去了福晉那裡坐了坐,又去看過三阿哥。

只是李氏那裡一直鬧騰的很,她本身就愛說愛笑,加上一個弘時正是最調皮的年齡,坐了一會兒胤禛就覺得頭痛——尤其剛到的時候李氏還拉著他大哭了一場,直說他病的時候自己多麼擔心。

說句不好聽的,年輕時哭起來那叫梨花帶雨令人心疼,可如今……面對李氏臉上被淚水衝出來一道一道的暗色溝壑,胤禛只想逃離。

他喜李氏的真性情,卻也有些受不了她多年都沒變過的性子。年紀小時是可憐可愛,年紀大了還這般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便實在幼稚了。

喝完一盞茶,他連弘時的功課都沒來得急細問便離開了福祿院,走到院子門口看到那牌子更覺得煩躁——當初李氏死乞白賴纏了他三日,讓他寫了這麼個牌子給她,實在是……

俗不可耐。

原本想回主院歇歇的胤禛卻在走到東佑院的時候想起了元壽,他的小兒子。他現在後院只有兩子一女,大格格已經十五,父女倆也不太見面,如今他又好幾日沒來過後院,該把兩個兒子都看看的。

於是胤禛便來到了東佑院,誰知道錢盛嫣竟然會給他這麼一個……驚喜。

真的是又驚又喜,哪怕是陪伴最久的李氏,或是身為福晉還按他吩咐給十三準備了行禮的烏拉那拉氏,竟然都不如這樣一個小女子來的通透,也……更懂他。

他無意識的摩挲著錢盛嫣的手背,忍不住又說了幾句:“其實皇阿瑪在避暑山莊時便問過十三,那個時候爺便想著,再為十三求一求,他也能……出府走走。”

錢盛嫣思索片刻,略帶了些試探的說道:“皇上實是慈父。”

卻沒想到,胤禛並沒生氣,似乎還很高興她能接上話來:“是啊,皇阿瑪其實……一直都是慈父。”

直郡王魘咒太子胤礽又劍指儲君之位,皇上也不過就是將他圈禁在府裡,一應供應還是郡王份例;太子則廢了又立,也是皇上想起幼年時的情誼,不忍最愛的兒子頂著個廢黜的頭銜。

胤禛想著,嘆了一聲,看向錢盛嫣。

錢盛嫣:???

這是還想讓她說話?

那她接什麼好呢?

她想了想,丟擲一句類似廢話文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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