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馬車卷著蕭瑟秋風,碾過漸顯蒼涼的荒原。
李玄掀開簾子,只見古道落日。
那暗沉的地平線正顯出一種壓抑的色澤,厚重的瑰雲在變地暗淡,而很快這片天地就會被黑夜吞沒。
小公主迷糊著睜眼,她的腦袋正依偎在青王懷裡。
青王的胳膊彎是她的枕頭,而五指則繞過她脖頸,輕輕搭在她另一側的肩上。
她那漂亮的眸子自然而然地露出絕望,而在映入夕陽時,則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悽美。
這讓李玄忍不住有種“動畫片的女主角忽地出現在了戰爭災難片中”的感覺。
他放下簾子。
此時的秋風已經足夠寒冷。
小公主的燒還未退,自是不能再受一點風寒。
旋即,他又抓起手冊的《六陵霞榮大6遊記,單手託舉,指尖翻頁。
小公主微微仰頭。
那翻動書頁的動作,聲音,成了她空蕩蕩腦海裡唯一的東西。
忽地,她面色白,宛如金紙。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
離開了王都的小公主,無論身心都開始水土不服,再加上親人的背叛,以及這燒。
“停車。”
李玄直接對外喊道。
他一聲令下,這浩大的車隊便全部停了下來。
旋即,他取了毯子,將趙晴雪包好,然後從車裡走出。
風吹過,空氣新鮮了些。
李玄低頭問:“好點了嗎?”
小公主虛弱地點點頭,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可入目的卻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景象。
她吃不到梧鳳街的美食了,也沒辦法和閨蜜一切嬉戲玩耍了,見不到母后,兄長,親人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好像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她眼睛一紅,又歪過腦袋,淚水刷刷地流下。
悲入心脾,傷了五臟六腑,又帶動一連串的咳嗽。
李玄長這麼大,是真沒見過這麼脆弱、這麼軟弱的少女。
不過離個家,就好像要死了一樣。
而這少女偏偏還是他的妻子。
他雙手橫抱著裹在毛毯裡的公主,走在荒原上。
此情此景,隨行者根本不需問,都已知道青王為什麼喊停下。
對於普通隨從而言,青王要停便停,沒什麼好說的。
而相爺那邊隨行的秘武武者卻是因敬畏而沉默。
他們還在二修三修掙扎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達到了可怕的“雙魔形境界”。
相爺感到馬車的停下,也掀開簾子,往遠看了一眼。
附近立刻有策馬的秘武武者過來彙報道:“恩相,青王擔心公主,所以讓馬車停了。”
話如此,無有偏倚,只是如實彙報。
可其中終究還藏了一絲小小的不滿。
你就算是青王,就算是相爺的接班人,就算大家都願意聽命於你,但你只因為一個女子坐車不舒服,就任性地讓整個車隊停下,這是否是過於跋扈了呢?
然而,相爺只是看了一眼,輕輕應了聲:“停會兒也好,天快黑了,不如就地生灶。”
“是!”
那秘武武者,恭敬稱是,然後開始將相爺的命令傳諸到了整個車隊
馬車輜重等呈圓環在外,內裡則是生著一簇簇篝火。
再遠處,還有巡行的甲士與秘武武者。
小公主把毛毯包的緊緊的,臉兒蒼白,真就如瓷娃娃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