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看看,我看看都是誰啊!嗯,與劉權生並稱為‘天下安生’的謝家俊才,一肚子鬼點子的冉家小子,年輕有為的柯家五子。”父王的笑聲,大度而從容,眼神裡流露著對年輕人的羨慕,“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哎?這兩位是?”
馮春、鄭三倆人王八對綠豆,就是不說話,父皇臉上仍然掛滿了笑意,但眼神中卻已經露出了精芒。
機靈的赭紅趕忙上步,厲聲喝道,“天子問話,還不回答,爾等,找死嗎?”
馮春趕緊顫顫巍巍地回答,“小,小的乃柯氏駐京府邸大管家,馮春。陛下萬年!”
“小的,小的乃一小酒肆掌櫃,鄭三。陛下萬年!”
話剛說完,鄭三嚇的居然暈厥了過去,這不禁讓我一陣鄙夷。
父皇倒是微微點頭,我心中想到:難道父皇是在為自己的龍威而驕傲不成?
鄭三暈的快,醒的也快,被赭紅一番理氣,便告醒來,跪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形顫抖不止。
“柯尤,你可知我傳喚你等前來,所謂何事?”
我精神一振,父王問,好戲開場了。
柯尤不慌不忙,從容作答,“回陛下,臣知曉!今日特來請罪,還請陛下嚴懲。”
相貌普通的柯尤見父王沒有應答,畢恭畢敬地站在鄭三身側,施禮以言,“昨日,鄙府管家馮春於佳和街置酒,碰到一老漢賒酒賴賬,馮春氣不過便上前說了幾句公道話,李老漢動手便打,李老漢一葫蘆將馮春拍暈在地,鄙府僕人與其撕扯,不成想衝撞了太子雅興,被冉兵曹出手教訓。”
柯尤這一番說辭,讓我目瞪口呆,本想起身斥責,可昨夜大師傅和三師傅一再叮囑讓我置身事外,我也只能強壓火氣,繼續聽柯尤胡言亂語。
殿中寂靜無聲,柯尤索性繼續說道,“事後,鄙府僕人皆驚恐萬分,先動手的小僕自知殺人,連夜自裁謝罪。微臣御下不嚴、以下犯上、沒有規矩,此誠鄙臣之大罪,今日本欲前往東宮負荊請罪,哪知竟驚動了陛下,罪上加罪。”
柯尤說完,亦伏地不起,把頭低得不能再低,“陛下,剛剛鄭三突然暈倒,一為朝見天子興奮之至,二為昨日驚嚇未見好轉。還請陛下寬容。”
看著柯尤跪在那裡低頭‘認罪’,無名怒火從我心頭漸漸湧起。
顛倒是非,指鹿為馬,柯尤該殺,著實該殺!
“既知得罪了太子,柯卿怎該前來見我?”父王悠閒地拂了拂衣袖,輕描淡寫,“讓馮春帶著你的腦袋來,豈不是更見誠意啊?”
父皇此話說得出乎意料,包括我在內的在場之人,驚愕又無奈。
特別是柯尤,叩在地上的腦袋雖不見表情,但整個人卻不自禁地劇烈顫抖起來。
我站在一旁,細細品味父皇言語,心中竊喜:原來,父皇是愛我的呀,為了我,他竟不惜得罪雄霸一方的柯氏。
這馮春倒是有幾分膽氣,只見其向柯尤跪挪了幾分,隨後雙手連搖,動作誇張,“不不不!這不是柯五公子的錯,是我。不不不!是小人一時間沒有控制好情緒,失手打死了老漢,與柯五公子毫無幹聯,還請陛下聖心明斷,砍頭車裂,小人絕無二話,唯請放過五公子啊!”
“你是在教育朕麼?”父王雙眼眄視,馮春也開始跟著顫抖。
隨後,父王看著大師傅,問道,“謝安,漢律怎麼說?”
大師傅出席拱手,對答如流,“回陛下,《漢律·民法章》定:街鬥殺傷者,鞭笞三百,致死者加一等,流放三千里。”
聽罷,我心中的冷笑:就連破了境的武夫,都不敢保證能扛過三百鞭笞,憑你一個白丁肉身?呵呵,馮春啊馮春,看來,今日你的陽壽,盡嘍。
“嗯!”父皇聽了大師傅之言,點了點頭,側臉瞥向鄭三,嚴肅道,“鄭三,我且問你,剛剛柯尤所說,是否為真?”
鄭三篤定地道,“柯公子所言,句句屬實。”
父皇輕笑道,“鄭三啊,人生如棋,落子當無悔!你可明白?”
鄭三猶豫了一下,眼睛左瞟右瞟,最後畏懼地看著冉閔,“陛下,柯公子所言句句為真,昨日,草民受人脅迫,做了偽證,草民該死。”
見三師傅含屈,我怒到了極點,繞過父王,‘唰’的一聲拔出佩劍,向鄭三揮去,“無恥小人,既知該死,本太子今日便送你一程!”
“淮兒,回來!”
父王蹭得起身,一把將我攔下,眼中透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芒,是憤怒?是失望?還是偏袒?我,不得其解,只得收劍返回。
父王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陳弼,讓他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