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爬上來了!果然還是冷得慌。”
身形面容俱是遮得嚴嚴實實的,連是男是女都很難辨清的人杵著手裡的杖,扒拉開圍巾喘出一口長氣。
撥出的嘆息,不過離體一點距離,便凝成了白色的霧氣。
只有當這個時候,這個穿成和棕熊有得一拼的人才能被旁人分辨出性別,那是一位美麗的女性。
不同尋常人的白色面板,這個被衣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性臉上有著團塊狀的紅色斑塊,像是給一個美麗的畫作添上了一絲額外的勾勒,不能說影響了畫作本身的華麗,只能說有點遺憾它並非完美。。
不過女性本人並不以此為恥,相反她很喜歡自己的這副模樣,因為這是象徵著她正是高原的人啊!
她愛著她的家園,那裡有美麗壯闊、一望無際的草原,也有著被月亮女神賜下的月亮湖泊,有些時候蜿蜒的河道上還夾帶著從高高雪山上流下來的雪塊,那些純潔的,浸透到身心的涼意,叫高原的人們熟悉。
而她自然也熟悉這一切,熟悉著,然後愛著。
比起安分在家裡放羊放牛的弟弟妹妹,身為長姐的她有著別的工作。
——替人帶路。
人不是尋常人,有的時候是魂師,有的時候是專門過來冒險的人;
路也不是尋常路,一般而言是從山崖下走至高山雪頂的山路。
那些路往往不常走,常年被冰雪覆蓋,與其說是路,更應該說是由她這個引路者開拓、踩實出來的‘路’。
當然這裡的引路者並非她一個,只是因為自小便跑慣了這座山,所以比起旁的引路者,往往她這個算得上年幼,看著毫無經驗的人更受到那些外來者的歡迎和青睞。
此時也是如此——
名為薩卡的引路者感慨完上一句話,轉頭對著身後穿著和她相仿,圓滾滾彷彿一個雪球似的人問道:“客人,你還能堅持嗎?”
被問著的人淺淺點了點頭,零星的雪花飄落在她露出在外的銀白絲上,並沒有被融化分毫。
但薩卡還是不放心這個嬌嫩的客人,是的,嬌嫩。
曾經來往此地的魂師或者冒險家,都是清一色的膀大腰粗,感覺一拳能打好幾個他們這樣的本地人。所以通常來說,他們能和這類客人不交惡就不交惡,畢竟打不過。
不過惹怒了他們這些本地人也不會是一件好事,因為熟知地形地勢和路徑,真的有想對他們出手的人,他們當地人會叫這些外來的客人知道什麼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只是現如今這個客人,和以往的那些人不太一樣。
她的身高和他們這些當地人差不多,也就高上一點。整個人又瘦條條的叫人擔心她來到高原這邊能不能適應,會不會走幾步路就直接暈倒在地。
小巧稚氣的面容,在往日裡他們只能仰頭看著外來客人,現如今只用平視客人的身高上,更顯得這個人嬌小稚嫩的合該被她家長捧在手心裡疼愛,而非是獨身一人來到這樣的高原。
薩卡打量了一下週圍,現一個曾經作為安全地備齊了物資的山洞,便一邊說話,一邊帶著客人往那處去。
“客人啊,快到午餐時間了,我們去那邊的山洞避避風,順便休息一下,可以嗎?”
“可以。”
細細弱弱的聲音彷彿被這雪山上的風一吹就散,薩卡聽著都忍不住想自己不掙這筆錢了,早點把這個小客人帶下山算了。
要知道,薩卡她的弟弟妹妹們都沒有這個客人長得可愛。
那是一種有別於他們這處的風情,精緻的像是,像是……?薩卡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什麼形容詞,畢竟這裡雖然美景眾多,但是的確沒有這般精緻彷彿上天精細雕琢而成的形容。
唯一能說比較靠近的形容詞,該屬……
啊,是雪山報春。
那是圍攏到植株頂端,一朵朵聚成一簇簇的小花,嬌小卻又是難得雪山上單調白色中的亮色。常見的多是紫藍色,淡藍色,而這個客人的話……應該是那種少有的稀白色吧。
感覺很相似呢?
薩卡領著人來到山洞前,帶著手套的手將洞外堆積的雪稍稍掃落出一條道,讓身後的客人先進去,自己在這之後慢慢走進來,並捧著雪堵住那條路和其他空洞的地方,只留出一個小口用於通風。這才藉著備齊的物資中的火摺子點燃了存放在這的煤油燈和柴火。
兩個人聚在火堆和燈光前取暖,順帶烘烤自帶的食糧,烤軟了好下嚥。
也就是這個時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才得以被卸下,掛到靠近火堆的一邊將上面的細雪融了。
露在薩卡面前的依舊是那張白皙瑩潤比雪還像雪的精緻面容,宛如雪地妖精的客人彷彿不適應這裡的溫度,好看的眉毛蹙了蹙,不過即便是如此,薩卡還是不得不感慨一句:美人果然還是美人。
“客人,我這邊的水燒好了,你先用一點暖暖身子,不然到時候繼續往上走更不好受。”
“謝謝,”客人接過水壺潤了潤喉,然後才道,“薩卡,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不太習慣被叫作客人。”
薩卡翻動著正在烘烤中的乾糧,也順勢接道:“哦哦,那就依依小姐,這邊的乾糧也好得差不多了。”
“依依就好,不需要再加敬稱啊。”玉餘依有些無奈地將水壺遞迴給薩卡,接過乾糧一點點吞嚥下肚。
又忍不住感慨,“這裡的雪山真高啊,也不知道還要爬多久才能到預計的目的地……”
“嗯,大概還要半個我們之前爬的時間。”薩卡倒是適應得很,在這個山洞中翻出一些還算得上新鮮的水果,放到火堆邊上烤烤,又送到了玉餘依身邊,然後自己就著還凍著的水果和乾糧混在一起大口大口吃進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