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不見,思之如狂,褚肆自昨夜收到皇后寫的杳杳密信後,久久難以平息心中悸動,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昨夜一宿,他真真地做到了空看二更雲,三更月,四更天,五更雞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熬到了午膳,只休憩了一炷香的時間,總算收到了皇后車馬啟程的訊息。
皇后一入宮,郭茂就馬不停蹄地來通稟,褚肆想著皇后定會第一時間來見自己,可又等了好長時間也沒一點訊息。
帝王不悅,冷颼颼的寒氣擠滿了養心殿,翻看著奏章的手飛快地扯過一頁又一頁。
“一群酒囊飯袋的狗東西,什麼都敢呈上來汙了朕的眼。”蹂躪得不成模樣的奏章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摔得紙落四處。
一時間,養心殿上下繃緊了呼吸,就連郭茂伺候得也更謹慎了。
還好,還好長寧宮的春夏及時過來說:“陛下,娘娘說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此話一出,褚肆眉頭一鬆,看來是皇后皮兒薄,不好意思過來。
既如此,他就屈尊去看看她吧:“郭茂,擺駕長寧宮。”
“嗻。”養心殿的陰雲散去,主子總算是開懷了,郭茂也跟著心裡高興。
褚肆剛踏進長寧宮的殿門,就聽見裡面叫嚷聲不斷:“娘娘小心。”
“娘娘,還是奴婢來吧。”
嘰嘰喳喳地不知生了何事,如此吵鬧,惹得褚肆好奇入內。
他順著視線第一時間向屋簷上看去,卻見皇后顫顫巍巍地站在簷上,手裡費力地舉著一長杆,怕是一個不小心就要摔落。
“夏梓沅!”
好久沒有連名帶姓地叫她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膽大妄為,氣得褚肆想也沒想就要將她逮下來。
他這一聲怒火中燒的喊叫,驚得夏梓沅腳底一滑,順著瓦楞就跌了下去:“陛下——”
鵝冠紅的身影自高處墜落,與天邊的紅霞落日交相輝映,填滿了褚肆的眼眶。
這一瞬,他丟棄了與之相伴為命的理智,身體得到了操縱權,腳踏坤靈,邁出平生最快的腳法,飛身而上。
接住了他的所有。
只一眼,看著她像秋日的最後一片楓葉一樣,下一秒就要零落入泥的絕死模樣。
他從沒有一日這麼怕過,心臟砰砰砰地似要破腔而出,眼眶驚得欲裂,緩了好一會兒還滿是紅痕。
“褚肆,你接住我了。”夏梓沅自他緊擁的懷中輕聲呼喚著,溫柔的語調摻雜著恰到好處的小得意。
掛祈福牌,是刻意的;爬到高處,是故意的;跌落,也是有意的。
褚肆久久抱著她,青筋爆鼓,抱得死死的,強制遏制住心中的滔天怒意,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著:
“嗯。我接住你了。”
夏梓沅,我,接住你了。
這一接,就是一輩子,好不好。
“我知道的,我的褚肆,一定會接住我,所以我不怕。”
夏梓沅感知到他抱著的力度鬆了,堅定地仰頭看著她的蓋世英雄,眼裡全是信任和崇拜。
這滿格的愛意啊,刺痛了褚肆的眸子,他,會做到像她一樣,永遠信任嗎?
無處叫囂的壓抑,讓褚肆找了洩的口子,他輕柔地將懷中人放下,卷席著肆虐的風暴襲向照看她的宮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