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厚重的大門,她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了大廳,卻見空無一人,他們去哪了?
久別重逢的喜悅褪去,化作重重疑慮,她慌張地開啟一間間屋子,直到踏入了三樓,她屋子的隔壁竟然大變了樣貌。
隔壁的屋子被改裝成了實驗室的樣子,處處是白色,她的家人們齊齊聚攏在一處,愁眉苦臉地盯著什麼。
她想上前去觸控、擁抱他們,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困在原地,怎麼也不能再多踏一步。
“爸媽,哥哥,我回來了,你們快看看呀,我就在你們的身後,轉過身就可以看到心心念唸的窈窈了。”
嗓子像是被什麼堵塞了,沙啞得不成樣子。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地敲打著那層壁壘,可他們充耳不聞,沒有注意到她分毫。
“窈窈回來了,回家了,求求你們看我一眼,求求你們了。”
胸腔再也攏不住日日夜夜的思念,噴湧的淚水決了堤,沖刷著歸林的倦鳥。
可惜,她的呼喊隔絕著遙不可及的時空,傳達不到。
哪怕她用盡全身的力量試圖衝破這些阻礙,也只是被彈得更遠了些。
來來回回摔倒了千百遍,肉體上無任何缺損,精神和心靈卻變得千瘡百孔。
明知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她也不願放棄,萬一下一次就成功了,下一秒就真的回家了呢。
她一邊費力地衝撞著,一邊訴說著自己的經歷:
“爸媽,成年後的窈窈沒有辜負你們的期待,長成了足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窈窈時刻牢記著你們說過的且行且看且從容,做任何事都盡力淡定應對,窈窈真的做到了。”
“幾經更迭,窈窈已經學會了獨自處理這些困難,不再事事都由哥哥們兜底,我學會了不再期許旁人,學會了在逆境中逢生,還學會了巧言令色...”
她所有的力氣在這一瞬間抽離,跪倒在原地,張望著不遠處的親人,枯敗得不像人樣:“巧言令色的窈窈,你們一定很失望吧。”
“定是因為窈窈墮落成了這樣的廢人,你們才失望至極,不予理會吧。”
說到這,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無助哭泣的臉龐,背過身去:“呵——我的語言已然混亂成這步境地了嗎?家人怎會因此對我放棄呢,就是因為是家人,所以才讓我如此趨之若鶩啊。”
“爸媽,哥哥,倘若你們能聽到的話,不要擔心,不要悲傷,也不要對我失望,好不好。”
“我會用盡一切力量,儘快回家的。”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
“再等等,很快的,很快我就會回去了...”
這一次的夢,沒有了褚肆,可他好像又無處不在...
春夏躡手躡腳地進入殿內,春寒未消,她正要為娘娘多蓋一層褥子,不期然望進了娘娘睡著時溼潤的眼角。
氤氳的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到明黃的枕頭上,餘留一片溼地。
“娘娘?”她小聲地呼喊著她,怕娘娘陷入不好的夢魘中。
夏梓沅緊隨著掙脫了夢境,又回到了現實中的長寧宮,又要做夏梓沅了,只道梨雲夢遠,不可追尋。
“怎麼了?生什麼事了嗎?”她疑惑地問著春夏,不知她為何要喚醒她。
春夏自知言行有失,也不敢多瞞:“娘娘,是奴婢做事不周,看您睡夢中並不安穩,隱約還有淚意,奴婢怕您睡不好,便徑自吵醒了您。”
夏梓沅回過神來,輕抬手指,觸控到眼角的溼意,她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