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高柔見到司馬懿慌忙躬身:“宣公,大事不好。”
“有何等大事竟然讓司空如此慌張?這不是高司空所為。”
“王凌、令狐愚謀反…”
司空高柔說話之時,不覺露出擔驚之色,直直的看著司馬懿。
“謀反?王凌、令狐愚謀反?如何得知?王凌如你我一般乃是四朝老臣,世受皇恩,怎會做出大逆不道謀反之事?”
司馬懿如同司空高柔一樣,猛然間也是不信。
司馬懿一邊安慰司空高柔平靜下來,一邊對司空高柔的回報表示懷疑:“此間必然有詐。”
“我初聽之時,也如宣公般一樣認為,然此人信誓旦旦,所言並無虛假…”
“何人?莫非誣陷王凌?”
“令狐愚心腹家臣楊康…”
司空高柔即刻把楊康告密情景描述一遍:“若果單聽楊康所言,確有誣陷之嫌,但從計策來看,這種迎立楚王曹彪為帝,都許昌,集天下兵馬以討伐太傅的計策,絕非一個家臣所能謀得的。由此看來,王凌、令狐愚謀反乃為實事。不知太傅該當如何處之?”
司空高柔卻是再一次肯定了王凌、令狐愚的謀反之事。
司馬懿見司空高柔說的如此確切,卻是稍作沉思:“老將軍,即便王凌、令狐愚謀反之事為真,然僅憑一個家臣的話如果就此上報朝廷,只怕不能讓朝廷信服反而落個誣陷之名。大都督王凌年逾八十,對大魏可謂是忠心耿耿,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僅僅憑一個家臣的話如何又能把王凌繩之於法?”
司馬懿緩緩的言語之中,也是含有擔心之意。
“太傅所言不錯,但總不能任由王凌起兵謀反,危害大魏社稷吧?”
司空高柔卻是比司馬懿更擔心,他擔心的是大魏社稷的安危。
“王凌常年帶兵,豈能不知深謀而後動的道理?在沒有更多的真憑實據之前,王凌謀反之事不宜張揚,只需以靜制動方可,畢竟王凌鎮守魏吳邊境,若有閃失,則必引起宿敵東吳窺探,不利於我大魏社稷安定。”
司馬懿的理由確是肯切。
“太傅,難道太傅真的不怕王凌突然起兵謀反嗎?大都督王凌畢竟手握重兵!”
司空高柔緊緊追問司馬懿。
“自然怕!”
司馬懿卻也不掩飾這種懼怕,但面色神情看起來依然甚為平靜:“怕雖是怕,但仔細想來,僅僅以王凌、令狐愚所掌之兵有何實力對抗我大魏兵馬?更何況現在令狐愚已是暴斃,以王凌一隻孤掌,如何又能掀的起波浪?無非以卵擊石而已。”
司馬懿卻是輕描淡寫:“早做防範,以靜制動是為上策!”
八個字,便就把王凌謀反之事處置完畢:“高司空,此事就當不曾生,只需靜觀其變便可。至於令狐愚心腹家臣楊康則暫時於司空府中軟禁,對外只說留府重用便是。”
司空高柔聽完,雖仍有擔心之色,但又見司馬懿如此平靜,也就只好應了司馬懿,依司馬懿之策行事。
然司馬懿如何不防範大都督王凌?
自然防範,不僅僅是防範,而是時時防範大都督王凌的一舉一動。
現如今王凌卻以東吳塗塘為藉口索要調兵虎符,司馬懿豈能給他?
自然不給!
然不給,司馬懿又怕王凌起了疑心冒險而動,便就以塗塘乃是東吳防禦工事,對大魏社稷安危無有威脅為由,拒絕了王凌討要調兵虎符的要求。
兵者,國之大事,不能不察,拒絕調兵虎符,司馬懿處置的合情合理!
王凌自然也認為朝廷拒絕調兵虎符並無不妥之處。
然,沒有調兵虎符,調不動天下兵馬,僅僅以自己的兵力又如何能對抗的動司馬懿?又如何能迎立楚王曹彪?
王凌不覺又陷入僵局:“如果令狐愚不死,自然不會如此為難?”
忽的一個念頭湧入王凌心中:“如果以天下大義說服現任兗州刺史黃華呢?”
王凌不由心中一震:“如果新任兗州刺史黃華起兵響應,兩家兵馬合二為一,雖一時難有勝算,但卻可迎立楚王,一旦迎立楚王為帝,都許昌後,天下兵馬自然響應。只是不知黃華是否有意?”
王凌不由心情暗淡,然又忽的眼睛放光:“只需試探與他。如果有意,事便可成。”
王凌不由橫下心來,即刻把心腹家臣楊弘招進帳中,讓楊弘前去平阿試探黃華。
楊弘聽完王凌之言,噗通跪倒:“大都督,此乃謀反,誅殺三族之罪!”
“本都督自然知道。”
王凌不否認楊弘的話,但卻是憂心忡忡的看著楊弘:“司馬懿傾覆大魏,不討伐司馬老賊,豈能心甘?”
王凌邊說邊扶起楊弘:“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豈能不以社稷為重!?”
楊弘雖是心驚膽戰,但看著白蒼蒼但卻是義肝忠膽的老將軍王凌,不由淚流滿面:“大都督,楊弘身為大都督家臣,死不足惜,只怕黃華不答應,一旦洩露出去,便依然是個屠戮三族。大都督,值得嗎?”
楊弘擔心的豈能不對?
楊弘不僅僅是講給大都督聽,更多的,卻是在勸大都督王凌:不要做屠戮三族之事。
“天若滅司馬氏,黃華必然答應。”
王凌斬釘截鐵的話忽的震到了楊弘:“弘願往。”
楊弘雖如此說,然從楊弘的語氣神態看來,卻是依然充滿恐懼。
“既然如此,事不遲疑,快去平阿試探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