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玄武行宮之中,曹髦暫居偏殿一夜,天明之時,即刻起駕洛陽。
洛陽城中。
待高貴鄉公到達洛陽皇宮城門之時,只見城門大開,龍旗招展,太監、宮女簇擁著的是天子法駕。
王肅向前,躬身車輦之中的曹髦:“公當乘天子法駕入城。”
曹髦車輦之上穩坐,一動不動:“本王此時尚且不是天子,如何就能坐的天子法駕?快快撤去,本王只乘自家馬車進城。”
卻是車輦之上直接拒絕了。
“公已是天子,只是未經儀式而已,有何區別嗎?”
王肅則是不以為然,屢讓曹髦換乘天子法駕入城。
“本王來自鄴城,難道太常不知嗎?如果就此乘坐天子法駕,豈不違越大魏禮制?本王斷然不會坐。”
鄴城,乃是當年司馬懿禁錮曹氏宗親之所,王肅豈能不知?
太常王肅不由更加敬佩:“難道大魏自此便就真的又是曹魏天下?且待我往後看。”
也不再堅持,只憑曹髦乘坐自家車輦入城。
曹髦車隊經過西掖門時,卻是見宮門兩邊黑壓壓跪倒一片群臣,皆都身著朝服伏跪拜於地,宮女、太監則是肅然默立,只待曹髦來時伺候。
曹髦馬車之上見群臣跪拜,卻是趕緊馬車之上下來,躬身群臣:“諸位辛苦了,且請起身。”
言談舉止,甚為恭敬。
群臣卻是不敢,只在馬車之旁跪著。
王肅趕緊向前,欲攙扶曹髦再上馬車:“公乃當朝新帝,無需下車還禮,還是請公快上馬車。”
然,曹髦卻是依然恭敬群臣:“諸位大臣快快請起,本王如今還不是天子,只是如同群臣般的人臣,如何能受得起如此君臣大禮?”
頻頻推辭,屢屢躬身群臣,只讓群臣起身。
奈何群臣卻是依然跪於地上,曹髦卻是又恭敬施禮,還禮罷方又再上馬車。
不覺馬車便到皇宮止車門。
此門,除卻皇帝太后御輦,一切大臣到此門時皆需下車步行進宮。
曹髦馬車之上見到止車門,便就喚停馬車,從馬車之上緩緩下來:“本王也只得從此門步入皇宮。”
隨車禮官卻是諫言:“公貴為天子,無需下車,可乘車入宮。”
曹髦卻是不以為然:“本王自接詔以來入宮,雖處處皆以天子禮待我,然,本王只是奉詔進京,並不知未來如何?本王如何就能以天子之禮乘車入宮?斷然不可,本王絕不做有悖綱常之事。”
說完就從止步門一路步行入宮,直至太極東堂,拜見早已在東堂等待的郭太后。
太極殿東堂之中。
郭太后端坐於龍鳳椅上,頗為莊重典雅,一身盛裝的只待曹髦。
不多時,曹髦到了東堂,見太后在上,便就仔細整理朝服,恭敬跪倒,以君臣大禮朝拜郭太后:“臣,曹髦跪拜太后。”
太后龍鳳椅之上循聲看去,只見東堂地上跪著一俊秀王侯,言談舉止甚是溫爾文雅,大方得體,只一眼,不覺心頭一震:“難道我大魏要自此翻身,重掌大權不成?”
心中不由歡喜,剛才臉上陰雲不覺散去。
“高貴鄉公,一向可好?”
不由垂詢。
“微臣身居鄴城,雖不能四處走動,但卻也衣食無憂。”
曹髦甚是平靜,只述平常生活。
郭太后豈能不知鄴城?
如今曹氏宗親皆在鄴城禁錮,然,禁錮之地卻出如此高貴之人,真不愧為高貴鄉公。
“哀家如何不知,只是委屈了高貴鄉公。”
郭太后便就撫慰曹髦“我見你年幼之時,便有帝王之相。今為天下之主,務須恭儉節用,布德施仁,勿辱先帝也。”
卻是緩緩把曹髦之所以來宮講個清楚明白。曹髦堂下跪著,聽的淚流滿面。
“既然如此,臣便依從太后懿旨,只是以後諸多事宜,還需太后費心。”
甚是恭敬。
郭太后不由心中大喜:“果然乃是君王,應於太極殿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