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依然無雨, 喬奚睡在帳篷外,山風呼呼,天然的風扇。很多人嫌棄帳篷悶熱, 也像她一般睡在外面。人多熱鬧,說說笑笑,一直到九點多,才徹底安靜下來, 營地陷入平靜之中,唯有此起披伏的呼嚕聲。
凌晨突然下起小雨,被雨淋醒後,人們罵罵咧咧回到帳篷裡。
“下雨了?”奚靜雲的模模糊糊聲音從簾子另一頭傳來,帳篷裡掛了一道簾子,分出兩個空間,父母睡裡面,喬奚睡外面。
喬奚低聲回:“小雨。”
“擦乾了再睡。”奚靜雲叮囑。
喬奚應了一聲,拿毛巾擦乾頭髮上的水汽,換了一身衣服躺下休息。
第二天, 喬奚穿上雨衣繼續滿山跑,不把這塊地方摸熟, 她心裡不踏實。一路走來, 看見了更多營地,和五號營地大同小異, 還找到一個大碼頭,正遇上一艘送物資的貨船卸貨。
幾十米長的貨船飄在水面上一點都不突兀, 與其說這裡是山川, 其實更像是海上孤島,幾十米長的貨船暢通無阻。
一箱箱貨物純靠人力搬運上岸, 再背上山。搬東西的除了軍人之外,還有普通群眾,衝著比食堂更好的食物,更是衝著一天一斤糧食的報酬。
營地食堂免費提供三餐,餓不死,但也吃不飽,有人選擇得過且過,更多人想讓家人生活更好一點。
年幼體弱的半大少年輪不上搬運的好事兒,聚在山腳下抓魚,拿著自制的魚竿魚叉忙得不亦樂乎。
“哇,好大一條魚!”猶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吸引了喬奚的注意力,她循聲走過去。
七八個少年人圍著魚指指戳戳。
有人表示不信:“阿輝哥,真能吃嗎?”
昨天才上山的少年阿輝信心滿滿拍胸口:“當然能吃,上次颱風天,全靠這些魚,我才能活下來,要不早餓死了。就是前面幾次吃的時候可能會上吐下瀉肚子疼什麼的,適應之後就行。”
阿輝的妹妹盈盈用力點頭:“能吃,烤著特別好吃。”
其餘少年半信半疑。
阿輝嗤笑:“我吃一遍給你看看就知道了。”老氣橫秋地說道,“地裡種不出東西,連根雜草都長不出來,國家存糧總有一天吃完,不從外面找吃的,等存糧吃完了,吃空氣啊。早晚有你們吃魚的一天,早吃早適應,趁現在醫院還有藥,病了有的治,早點適應才好,等沒吃沒喝沒藥再去適應,就晚了。”
其餘少年依然猶豫不決,畢竟營地食堂還在供應食物,而他們家裡多多少少都有些囤糧,不像阿輝他們家,一點囤糧都沒有,只能趁著天氣好來抓魚當儲備糧。
阿輝沒再管他們,戴上手套,把魚放進桶裡加入Q群扒依絲把衣六⑨六三看更多肉文等我再釣兩條就烤,香死你們。”
“哥,我想殺魚。”盈盈自告奮勇。
“別添亂,小心割到手。”阿輝提醒小夥伴,“魚很髒,割破手會生病,嚴重會死的。”
“是不是那個海洋變異弧菌?”
阿輝鄙視:“笨,這裡是內陸,哪有海洋弧菌,症狀有點像,不過不是,致死率沒那麼高,不過嚴重的話還是會死人。”
說的少年們更不敢吃魚,但是釣魚的興致不減。
這些魚自由自在慣了,遇上食物就吃,沒有任何危機感,很快,又有人釣上了魚。
“哎呀,我這條魚太小了。”
“再小也是肉。”
“哥,那個人一直盯著我們看,是不是想搶我們的魚。”盈盈跑到阿輝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指著站在石頭上的喬奚。
阿輝聞言立刻警惕起來,這世道,壞人太多,好人有點不夠禍害了,一看只一個人,頓時放了心,看著不是特別強壯,就算要搶,他們這麼多人,打得過:“沒事,他要是敢搶魚,我就把他推水裡餵魚。”
邊上小夥伴震驚又崇拜地看著阿輝。
阿輝心道,這些家夥命真好,像活在溫室裡的小羔羊。
等釣上來五條大魚之後,阿輝讓小夥伴們繼續釣魚,自己則拿了刀準備殺魚:“說好了,不做你們的份,你們要吃的話,回去跟大人商量下再吃。”吃壞了還不得找他麻煩,他才不傻,告訴他們能吃是一回事,讓他們吃是另一回事。
一眾人本來就沒打算吃,自然說好。
見少年要殺魚,喬奚走了過去,對魚她有一點興趣。
阿輝立刻戒備,目光不善地盯著靠近的陌生人,握緊手裡的刀,像一頭護食的小狼。
“沒見過,好奇開開眼。”喬奚從身後的登山包裡拿出一罐五香牛肉罐頭遞過去,“不白看。”
阿輝驚訝,居然是女人。對方穿著雨衣,只露出一雙眼睛。腳踩登山靴,身高足以傲視很多男人,以至於他下意識以為是男人,畢竟這種時候,敢一個人在外面跑的女人並不多。
隨手拿出一個牛肉罐頭,阿輝覺得對方應該不是壞人,有罐頭誰還看得上他們這幾條魚,戒心稍減,拿過牛肉罐頭塞給妹妹:“行吧。”
盈盈捧著牛肉罐頭如獲至寶,蠟黃的小臉笑成一朵花,無意識地嚥了咽口水,想吃,不過回去再吃,不然別人討怎麼辦,她可不想分給外人,這是哥哥掙來的。
阿輝熟練的殺魚剝魚鱗。
喬奚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那是什麼魚,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打算回去對著書找找看。她戴上手套撿起幾片魚鱗細看,質地很硬。
等阿輝洗完好,沖洗乾淨,喬奚才問:“這是什麼魚?”
阿輝:“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變異的新物種吧,水這麼毒,正常魚哪能生存。”
喬奚再問:“吃起來像什麼魚?”
阿輝:“我覺得像鯽魚,我媽覺得像黑魚,魚肉都差不多,誰也說不準。”
喬奚:“你吃魚多久了,吃了多久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