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萌真的想不明白啊，雷鳴這位大叔當初是三進超市求著自己懇請被錄用的，最後一次他找過來，眼裡泛著真摯的淚花，哭唧唧地說家裡生活壓力大，自己有一身能耐卻因為年紀大沒人肯錄用，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她都沒有和別人提起過這一段兒。現今看來，這人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勞動局仲裁委員會的辦事員第一步先了解情況，雙方還不用見面。辦事人員告訴蘇曉萌，雷鳴的訴求是要求賠償五萬塊。
“他可真敢要，憑什麼呢？他要我就必須給是嗎？他如果要100萬，我還得去賣血了？”
辦事人員見蘇曉萌激動起來，好言安慰，不是對方要多少，仲裁部門就會同意，要充分了解情況，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蘇曉萌把自己這邊的情況也陳述了一下，超市一共也沒幹多久，給他的工資已經很高了，店裡根本沒有盈利。閉店之後，第一時間把工資給大家結清了，他這5萬塊錢要得莫名其妙，不是一個神經病就是無賴！
辦事人員告訴蘇曉萌，雷鳴說自己因為在超市高強度的體力工作造成了腰間盤突出，他有在工作時間開具的醫院證明，說因為這份工作影響了以後的生活，他上有老下有小，沒有工作以後就要常年給社會造成負擔，要5萬塊錢已經很良心了。
蘇曉萌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她不是難過是被氣的。如果雷鳴站在面前，她肯定要撲上去撓花他的臉。
“當初應聘的時候，最先兩次，我們就是因為覺得他年紀大勝任不了搬搬扛扛的體力工作，才好言拒絕他的。是他自己拍著胸脯說自己常年健身，比小夥子還能幹，一次次懇求我們，我真後悔當時沒錄音。就是信了他的話，我們才打消疑慮僱傭了他。還有他應聘的時候說，自己來我們超市之前已經幹了30餘年的零售、餐飲業，一直都是搬搬扛扛，怎麼就能證明這個病是在我們超市得的？合著他是想把自己過去30年的工傷都算我們頭上了？他這根本不是找工作，他這是恩將仇報。就因為我錄用了他，他就恨不得在我們身上把養老的錢都一下子黑到手。這不是找工作，他是在找冤大頭，他這是想一勞永逸地找後半生的飯碗，他一開始就居心不良….”蘇曉萌連珠炮一樣，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工作人員瞭解了情況，做了詳細的記錄和錄音並且拍照。蘇曉萌走出勞動局的大門，竟然看到雷鳴竟然在門口等她。
蘇曉萌指著這人的鼻子開始輸出：“當時我還沒想明白，今天我算是徹底恍然大悟了。你當初不是找不到供應商而是必須找到能滿足你索要高額回扣的供應商。不給你回扣或者給少了，哪怕超市等著開業，你也堅決不搭理。那次你沒有打電話徵求意見，就自作主張多定了5000塊錢的貨，不是你怕超市開業促銷時爆品缺貨，是你進貨沒夠約好的數量人家不給你回扣。你一直堅持從供應商渠道進貨，是因為從網上進貨沒油水。超市死活你都不關心，你來應聘的目的就是想黑錢！”
雷鳴一點都不生氣，他還笑眯眯地看著小姑娘說：“蘇總，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我這都錄音了，有必要的話我告你誹謗罪，到時賠償的可不是5萬塊錢哦！”
“你這個人渣！”
“又一句，我錄下了！”雷鳴笑得更得意了，他說，“蘇總，我這人最講義氣，開始我只要你們把工資給我發到過完年，可你們連理都不理，是你們先冷酷無情、不講道理，我才上天不能入地無門，實在沒辦法才去求勞動仲裁給自己討要一個公道。按照勞動法，入職第一個月你就得給我上保險，可是你們沒有。不僅是我，超市裡所有的員工你都說要等過了試用期之後才給大家上保險，然後沒過試用期就把大家辭退了。我這還沒找大家一起來勞動局告你呢，我真把這兒事兒霍騰起來，你搞不好要一人賠五萬！”
蘇曉萌說：“你得妄想症了吧？超市一共幹了不到兩個月，我沒少大家一分錢工資已經盡力了，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無恥？大家是有良心的！”
雷鳴嗤笑：“兩三個小孩子不懂這些，可我要是去攛掇家長呢，家長可是最關心孩子保險的，還有你別忘了，宋雲起肯定支援我，他早恨得你們壓根兒癢癢了。還有大孟姐，她老頭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我聽說她好像在超市工作時也受傷了，如果她讓你給養老，你說得一次性賠多少錢？”
蘇曉萌大無語了，雷鳴和宋雲起兩個大齡失業半年以上的人，大孟姐已經退休了，要賺錢補貼家用也是自己求上門來大。她把他們招來開了足額兩個月的工資，然後就還欠他們的了，不僅不感謝還要被告上法庭？她覺得整個腹腔裡一股熱氣亂竄，走到地鐵站她就受不了了，蹲在地上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她想打給程俊毅，可再三考慮還是放棄了。她想了想還是打給了周若昀。
“媽媽，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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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傳來的是忙音的狀態，又打了幾次都是佔線中，蘇曉萌很快就明白了，她這是被親媽拉黑了。過了好一會兒，蘇曉萌從地上站起來，她看著眼前人流湧動地人們，耳邊響起的都是過年氛圍的音樂，還有大家急匆匆往家趕的表情，她哪個家也不想回了。可是去住酒店她囊中羞澀，租房都是半年起租，她更是負擔不起。
曹晉冀的電話打了過來，蘇曉萌看著熟悉的名字，眼底熱浪翻湧，她把手機默默調成了靜音，偌大的世界竟然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嗎？
程俊毅獨自在同一大家子人戰鬥。他心裡是有點抱怨蘇曉萌的不管不顧，可想想這都是之前說好的，你家親戚是你家的，如果仗著輩分就充長輩讓人不痛快，她絕不慣著。任何一種關係，只有先給予了愛才能有資格要求對方，否則就是不講武德。程老太太見人走了，對著小曾孫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也不給你生孩子，還攪黃了你的工作，現在又欠了一屁股的債，這種媳婦不要也罷，趕緊離婚！”
曹晉冀聽到這裡，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臨出門時甩了一句話對程家明說：“孩子在我肚子裡就是我的，不服自己肚子里長一個，理直氣壯也得問問自己憑什麼！”
張津京聽著小丫頭這句話又想到了艾文靜，心想女人一旦下定決心，還真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比起網路上什麼房子、車子、票子的一地雞毛，在這兩位姑奶奶面前，男方想給錢壓根兒就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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