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惠市自然資源規劃局局長鄧秉寬之前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家住在市政府大院，周浩清楚得很，周家老頭子和鄧秉寬兩家是老熟人，之前是鄰居。鄧秉寬的兒子小鄧從小跟著周浩屁股後面混的。
這些年廣惠市開了不少新樓盤，鄧秉寬早搬到一個高檔小區住了。周浩知道鄧秉寬的住處。
周浩拎著兩瓶茅臺徑直敲開鄧家的門。
鄧秉寬的太太開啟房門：“哎喲，浩子來啦。”
周浩咧嘴一笑：“阿姨好，寬叔在嗎？”
客廳沙上的鄧秉寬轉過頭：“浩子？……”
鄧秉寬的老婆連忙把周浩讓進門，
周浩笑嘻嘻地走到客廳，把兩瓶茅臺往鄧秉寬的茶几邊一放：“沒事來看看鄧叔嘛。”
鄧秉寬瞅了瞅兩瓶茅臺：“有屁快放，別來這一套。”
周浩嬉皮笑臉：“寬叔，我好歹現在是個公安局副局長，您說話得給我點面子。”
鄧秉寬說：“你是出息了，我兒子跟著你混讀書讀個屁滾尿流，我還沒找你麻煩呢。”
提到鄧秉寬的兒子，周浩說：“小松不在家啊？”小松是鄧秉寬的兒子。
鄧秉寬欲言又止，轉過話頭：“浩子，你現在進步了，廣惠市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了，前途無量啊。你家老頭子現在該心滿意足了吧。哎，他身體還好吧？”
周浩微微一笑：“託您的福，老爺子身體還行。現在迷上了釣魚，家裡整天吃他的魚，吃不完，到處送人。”
鄧秉寬哈哈一笑。這周浩自打上班幹上刑警之後，兩家人來往不多，今天看這個架勢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找上門了。
鄧秉寬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指了指那茅臺：“我過不了幾年就要退二線了，難得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惦記著我們這些老頭兒。來就來嘛，還帶茅臺。”
周浩看看鄧秉寬的太太在廚房忙著切水果，對鄧秉寬大大咧咧地道：“寬叔，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不繞圈子，我今天來是打算賄賂你的。”
鄧秉寬嚇了一跳，從沙上直起身子，又瞅了瞅廚房他老婆，壓低了嗓子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沒大沒小的。像個公安局副局長的樣子嗎？”
周浩說：“我講真，就是求寬叔辦事的。”
鄧秉寬猶豫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問：“什麼事？”
“半島集團城東汽車城專案審批的事。”
“那個事兒啊……你怎麼說？”
“您抬抬手，籤個字。批了。”
……
鄧秉寬的老婆端來一盤水果，正想說幾句待客的客套話，見兩人神情有異，笑了笑，知趣地走入臥室去了。
鄧秉寬神情嚴肅，見他老婆去了臥室，轉頭對周浩說：“這關你什麼事？”
周浩說：“是我朋友的事，我就是找您幫忙的。”
鄧秉寬說：“你是警察，這種事情和你八竿子都打不著，你不怕犯錯誤？”
周浩滿不在乎地說：“寬叔，你就說半島這個專案違法不違法嘛。”
鄧秉寬說：“你端的飯碗和我的飯碗不一樣。我這邊不存在違法不違法，只存在合理不合理。浩子，你也管得太寬了。”
周浩耍賴：“你就說說他這個專案有什麼毛病唄，您為什麼卡著？”
周浩一邊說一邊給鄧秉寬遞過來一支菸。
鄧秉寬伸手拒絕：“戒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想了想，鄧秉寬說：“浩子，這個事情你別管了，你寬叔我幫不上忙。”
“為什麼？”
鄧秉寬知道周浩從小到大都是刺頭兒，身上還有股潑皮無賴勁，他要來事很難輕易打。還怎樣應付這個蠻橫的小霸王呢？
鄧秉寬斟酌了片刻才說：“我們規劃局的業務你不懂。半島劉儀偉那邊的專案書送上來走漏了風聲，城東區那邊立刻送上來兩份。我那案頭現在有三份報告。改局的和我商量過，這屬於專案重複建設，我們不會隨便批的。再說，半島那邊也沒有競爭力。”
“什麼叫沒競爭力？寬叔，你講明白點。”
“區裡優先考慮本區納稅大戶你懂嗎？半島集團是南城區劉吉村的村辦股份制企業。這個專案牽涉到商業用地權屬變更，城東區那邊有不同意見。”
“聽說城東區政府不是批了嗎？”
“嗐！虧你是還是混體制內的。你不曉得基層那些老油條。城東區有半島集團的地產專案，區裡不敢得罪劉儀偉，但是更不敢得罪城東的納稅大戶，把皮球往我這裡踢，他媽的……暗地裡個個向我提不同意見。”
周浩笑眯眯地點上一支菸：“那寬叔您什麼意見？”
鄧秉寬也是個老狐狸，周浩想套他的話可沒那麼容易。鄧秉寬淡淡地道：“我的意見不作數，我把皮球踢給市領導，讓市領導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