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婦求子，老年人有個三災八難的，都願意到這棵下來燒個香啥的，”李紅抿嘴曬笑道，“老一輩山裡人，就信這個。所以，早上茅坪的人起來，見有人在挖樹，前去阻止，剛開始，這些口氣大的很，說是從鄉政府買的，還對張老道，推推搡搡的。人也就越聚越多，現在全鄉早都知道了，我剛才在人群裡轉了一圈，很多人聽到這個訊息，還在往這趕呢。”
“張老道？是誰？”文漢亭疑惑。
“就是剛才和你說話的張老漢，”李紅解釋，“他解放時才十多歲，是當時山神廟裡的小道童。山神廟不存在了，師傅也走了。他被茅坪張家收留改姓了張。這幾年，老一輩人越來信奉這個，他就將山神廟又恢復了起來，你看，那個小房子就是山神廟。”
文漢亭隨著李紅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棵銀杏樹的旁邊不遠處，山坡下，一座只有一米來高，僅有不到二米寬的小房子，屋子上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燦爛耀目。
文漢亭：“老百姓怎麼說是鄉政府賣的？這事，我剛才才聽說，你知道是咋回事？”
李紅：“其實，賣這棵樹的事，一直是老段，段建國在操持，聽說，昨晚上這些人上來挖樹，也是找的老段。幾個人問他，他說這樹原來是廟上的，廟沒了，按照政策，應該是公家的，在朱家河就應該是鄉政府的。鄉政府已經將這棵樹五千塊錢賣給這些人了。”
文漢亭：“鄉政府賣的？他說沒說，鄉政府誰賣的？”
李紅：“有人也這樣問他，讓他拿出賣樹的手續看一下，他說他是村支書，鄉上要是不同意賣，他敢這樣說嗎？老百姓也就沒有人追問了，都認定是鄉政府賣的。這時候都在罵鄉政府呢。”
“你就直說是在罵我吧，”文漢亭聽了也是惱了起來，白了李紅一眼，“對了，老段呢，咋沒見他的人？”
“剛開始，他一直和那些人在一起，協助那些人挖樹，還做前來阻止挖樹的老百姓的工作，後來人越來越多，路也堵上了。連他也開始罵，他見事情鬧大了，就躲走了。剛才，我聽王所長打電話叫他過來，他說他已經停職了，村上有什麼事，叫去找我哥李傑。”
李紅說到這，停住，望一眼文漢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文漢亭：“還有什麼就直說吧，都什麼時候了。”
“這事你真不知道嗎？”李紅輕聲，極不情願的樣子。
“我有必要說假話嗎，要不是剛才王所長給我打電話，我連一點音信都不知道。”文漢亭生硬地應道。
“這就奇怪了，”李紅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事兒在近幾天，在全鄉都鬧的沸沸揚揚的，你們鄉政府大院裡也都知道，昨天我還問過我大伯呢，我大伯還叫我不要跟著瞎鬧。合著鄉政府院子裡，都在瞞著你呢，該不會吧？”說到最後，李紅的聲音越來越小，已經像是自語了。
文漢亭聞言，已是驚詫不已，如果真是這樣，這裡面就有些文章了，這麼大的事，除了是要刻意瞞著自己，而其他的人，也是顧慮到了什麼，才有意識的要在自己面前迴避這件事。甚至連李富貴也有顧慮，昨天晚上，明明就知道了這件事，也沒有給自己明說。
“其實吧，在我們村都知道，”李紅見文漢亭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才又接著說，“這件事是老段，為了他土地廟的香火，故意拿出村支書的身份，挖掉這棵白果樹，來斷山神廟的香火。”
“你這小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文漢亭也是被李紅這些話，弄的有點哭笑不得，“你已經是村幹部了，早已經知道這個事了，咋不彙報一下。”
李紅：“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