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一夜都是似睡非睡的，要說心裡沒有半點擔心，連自己都不信。
自己的鬧鐘沒響，王巧雲的電話卻提早打了進來：“文鄉長，鄉上中午的接待，能確定嗎？要保證十二點開飯的話，店裡上班的人少，我們得早做準備。”
文漢亭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剛要說話，王巧雲又說：“哎呦，你還沒有起床啊，這都一大早上了。”
“哈哈，昨晚上沒休息好，”文漢亭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昨晚上不是又地震了嗎，縣上今天到底來不來，也還不確定。”
“切，不就是個地震嗎，我昨晚都不知道，早上才聽李紅說。”王巧雲明顯是不屑一顧的樣子：“那今天到底還準備不準備？”
文漢亭：“時間要是來的及的話，你們儘量壓後一點準備吧。”
這時候，電話裡忽然傳來了李紅的聲音：“我們等到七點，七點你不給回話，我們就下料做。對了，三十人嗎？”
文漢亭略一沉疑：“做四十人份的吧。”
一直到上午八點四十，縣政府辦的李主任才打來了電話：“文鄉長，不好意思啊，原來確定的今天去你們鄉，昨晚上不是又地震了嗎，時間也比較緊張，所以領導們研究後，改變了檢查路線，今天不去你們鄉了。就這樣，馬上要出了，再見，文鄉長。”
呆呆看著依然還亮著的螢幕，文漢亭實在想罵人。看著窗外的鄉幹部們，正在李富貴的帶領下，清掃整理著鄉政府院裡院外，洋溢在灰塵飄舞裡的嘻嘻哈哈，文漢亭的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想著要給王巧雲去個電話，一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了，怕是食料早都下鍋了。
李夏推開門走了進來：“文鄉長，這是今天的彙報材料，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列印出來，四十份夠了吧？”
文漢亭盯著滿臉興奮的李夏，多少有些歉意：“材料先放著吧，縣上今天臨時改變了線路，我們鄉上不來了。”
“哦，”李夏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立馬退去了臉上的喜悅，拿起剛放在桌子上的檔案：“那，我先出去了。”
李夏出去後，沒過五分鐘，正在忙前忙後的鄉幹部們全都停下了，匯聚到了院子中心。
“說不來就不來了，不就是又震了一下嗎？”
“都是幹部，工資一樣多，憑啥我們就應該在這深山裡工作？”
“他們的命就金貴些，我們都是賤命？”
“地震都四十多天了，誰關心我們了。”
……
收回眼光，文漢亭拿起電話，打給王巧雲。
“喂，文鄉長，縣上幾點鐘上來？”
“哦，是這樣，王主任，”文漢亭摸著已經扎手的胡碴：“中午就不喝酒了，下酒的菜就不準備了，應該還沒有下料吧？”
王巧雲：“下酒菜的食材倒是還沒有下料呢，是縣上不來了嗎？”
“是，縣上有別的安排，”文漢亭苦笑一聲。
“那咋辦，四十人的三大碗已經上鍋半個多小時了？”
“縣上不來，我們鄉幹部不會吃，還是不敢吃？”沒好氣的說完，文漢亭便掛了電話。
來到樓下，還聚在一起談論著的鄉幹部們，便立刻安靜下來，都默默的盯著他。
文漢亭走過去，抓起一把掃帚，打掃起來。幹部們紛紛散開，各自忙活起來。
“李書記，”掃了一會，文漢亭停下，大了聲，喊不遠處的李富貴：“你通知一下廚房，灶上中午不做飯了。地震到現在，四十多天了，鄉幹部一直辛苦奮鬥在一線，中午統一到三大碗就餐。”
幹部們手中的動作都明顯停頓了一下，只是片刻，掃地聲、剷土聲、灑水聲，聽在耳裡，竟然有些歡呼雀躍的味道。
“就是嗎，我們辛苦了這麼久，鄉上就應該慰勞我們。”不知是誰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