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倫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碰上這糟糕的鬼天氣，他只知道這倒黴的日子總算要到頭了。
這裡是9號綠洲的西部疆界，軍團前線指揮所的駐地就在前面。
他和他的部下們只差最後一點——
“前面的人站住！”
呵斥聲從遠處傳來，一名士兵舉著步槍，迎著風沙從軍營的大門踏步而來。
“蠢材，把你的槍給老子放下！看清楚老子特麼的是誰！”
看著一臉錯愕的哨兵，麥克倫罵罵咧咧地伸手拍開了他的步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把格里芬那傢伙給老子找出來！”
“我就在這裡。”
遠處傳來聲音，麥克倫丟開了那哨兵的衣領，看向站在營門口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黑色的長靴和藏藍色的軍大衣，還有那印著三顆星的肩章，站在那裡的正是軍團駐落霞行省總指揮——格里芬將軍。
那下榻的顎骨和鷹鼻鷂眼，實在不像一名久經沙場的硬漢，而像是一隻狡詐的狐狸。
麥克倫厭惡那張臉。
尤其厭惡那個人。
“你這傢伙還好意思回來？”
格里芬驚訝地看著眼前那個狼狽的男人，挑起的眉毛看不出來是驚訝還是嘲笑。
不等麥克倫繼續說話，格里芬用慢條斯理的聲音繼續說道。
“對付一群土著，一群林子裡的野人，能把鋼鐵之心號給弄丟，我還以為你已經羞愧到自殺了呢。”
麥克倫眼中閃過一絲惱火，但還是咬著牙忍了下來，沉著聲音說道。
“那根本不是什麼土著！我們遭遇了企業的援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事實就是這樣，企業派來的不止一支援軍，我們遇上的是第二支！別以為你就能逃掉責任，把我調去河谷行省南部可是你下的命令！”
“是，我下的命令，我讓你去攔截那個受傷的員工，可沒讓你去和企業的人硬碰硬。這下好了，東海岸的那群慫包們被惹急眼了，我聽自由邦的線人說，他們在天水支流的南岸修了航空基地，隔三差五就有飛機在那降落。”
格里芬盯著麥克倫，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鼻尖幾乎戳進他的鼻孔。
“……而且我想了兩個晚上也沒想明白，就算碰上了企業的援軍，那麼大一艘飛艇，而且是扛著護盾的飛艇，你是怎麼讓他們把那東西給搶下來的？”
麥克倫臉上的表情一僵，然而他並沒有被格里芬的氣勢給壓垮，眼睛同樣迷成了一道縫，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
“少把鍋甩到老子身上，我們都已經拿下了開拓者號，我們和企業之間還有半點兒和平共處的可能？省省吧，戰爭早就開始了！和我再河谷行省南部的策略沒有半點關係，真要算起來也是你那些多餘的命令！”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丟掉了那艘飛艇。”
“那種事情我自然會向空軍指揮部解釋，我沒有義務向陸軍遞交戰報！”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雖然面紅耳赤的只有一個人。
跟在麥克倫將軍身後的副官和參謀等等一眾軍官都默不作聲，只能尷尬地在那站著。
而格里芬將軍身後的幾名軍官同樣沉默無言，只當是沒有聽見。
“……夠了，別光說我了，9號綠洲呢？還沒打下來麼。”經受不住靈魂拷問，麥克倫強行轉移了話題，試圖用對方的無能證明自己失敗的情有可原。
然而格里芬只是淡淡笑了笑，用譏諷的聲音諷刺了一句。
“如果你的飛艇按照我說的轉移部署，我們現在已經在雄獅王國的皇宮閱兵。”
不等麥克倫發作，他給這個可憐的小丑留了一點尊嚴，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不鹹不淡地繼續說道。
“前線的戰況焦灼，我們在落霞行省的軍事存在度稍微弱了點，能給予獵鷹王國的支援不多。扈從軍戰鬥力雖然不俗，但他們得分出人手佔領3號綠洲。”
麥克倫將軍不以為然道。
“我們根本不需要3號綠洲那些賤民，我建議把他們關起來集中處理掉，然後從西邊遷一些更聽話的奴隸過來填補人力空缺。這樣我們就能騰出更多的人手，集中力量打下9號綠洲！”
“陸軍不需要你指揮，你還是指揮你那艘飛艇得了，”格里芬嘲諷地看了他一眼，“我們確實不需要那兒的賤民，但我們需要那兒產出的糧食。有了糧食我們才能供應更多的軍隊，大荒漠的西邊才能派來更多的支援。”
集中清理？
哪有那麼簡單。
別說100萬號人，就算是100萬頭豬，屠宰也得屠到明年去。
至於從西邊牽一些奴隸過來，當然也不是不行，然而大規模的人口遷徙同樣是需要時間的。
雖然同樣是主戰派，但關於如何處置佔領區的居民，軍團主戰派的內部也有著意見的分歧。
有的人支援將反抗的人殺掉，不反抗的馴養成奴隸。也有的人支援利用當地勢力進行間接控制，比如扶植傀儡。
同等受教育條件下，一個維持最低生活標準的奴隸，創造的價值根據所從事工作通常只有自由人的0.1~0.3倍，往往需要十數個人才能養活一個軍事人口。
但附庸就不同了。
那它最大限度的剝削，也能保證0.5倍以上的產能。
這並不是什麼科學依據，而是軍團在各個佔領區的實踐經驗。
格里芬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那些支援奴隸制的貴族派。
他自己的領地實現的就是僱傭制與奴隸制混合，那些領著薪水的窮人們幹起活來遠比他莊園裡的僕人們賣力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