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份恩賜的寬容僅限於平時。
從石頭村再往南邊走個五六里就能看到馬州的界碑,然而就是差了這五六里的命,讓那把“堅壁清野”的火燒到了這裡……
石頭村的門口,年過半百的老人癱坐在地上,仰望著那個人高馬大的百夫長,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人,我們在這兒生活好些年了,您把這兒一把火燒了,我,我們住哪啊……”
那百夫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說道。
“隔壁就是馬州,再往南是虎州,腿長你們身上,只要不往北走,你們愛去哪就去哪。”
老人苦苦哀求著說道。
“可,可是……沒有地,我們怎麼活。”
“怎麼活?”百夫長呵地冷笑了聲俯視著那個躺地上的老東西,語氣譏諷地說道,“找個莊園把自己賣了不就行了……別特麼哭哭啼啼的,你個老東西也一把年紀了,該入土了。”
見那老人愣愣地看著自己,那百夫長琢磨著自己說這話確實不太講究,於是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
“行了,這裡鬧匪患讓你們走是為你們好,別特麼的不識好歹。我給你們時間收拾東西了,沒事兒了就趕緊滾。”
“匪患?!可,可是,那幫月族人也沒管我們啊……”
眼瞅著那百夫長抬步就要走,呆愣住的老人頓時急了一時間也是口不擇言,卻忘了眼前軍爺的身份,更忘了月族人對於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百夫長聞言果然停住了腳步,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這老頭兩眼,眼神略微不善起來。
“他們來過?”
不只是那百夫長眯著眼睛盯著老人,一旁計程車兵也將手放在了開膛者步槍上。
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那老人也是被嚇著了,一時間結巴了起來。
“我……”
百夫長盯著他。
“為什麼不給附近的前哨站報信?”
“什,什麼哨站?”
豆大的汗珠從老人的額前滲了出來,還沒等他解釋,那百夫長便朝著旁邊計程車兵揮了下手。
“帶回去審。”
兩士兵大步上前,一人一隻肩膀捉住了那老頭,不顧後者殺豬似的慘叫,像搬牲口似的往板車上扛去。
村裡的青年小夥兒想上去阻攔,卻被那殺人的視線瞪得不敢往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村裡的長者被帶走……
類似的一幕不只發生在石頭村,同樣也發生在別的地方。
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五萬餘灰狼軍氣勢如虹地踏入了被叛軍佔領的猛獁州,從上到下都做好了一雪前恥的打算。
阿賴揚一面派出斥候偵查抵抗軍的動向,一面穩紮穩打地擺開了戰線,同時派出小股部隊沿著邊境線推進他堅壁清野戰略。
被帶走的豈止是疑似和抵抗軍有接觸的老頭。
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男人、女人、孩子以及養在牲畜棚裡的牲口。
這些帝國士兵就連母雞下的蛋都沒放過。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村莊都如此溫順聽話,畢竟以婆羅行省的生態狀況,想要扛住貴族的土地兼併也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一些義憤填膺的小夥子們搬出了糞叉、弓箭、鳥銃甚至是土炮,試圖與帝國的灰狼軍對抗。
然而他們的義憤填膺非但沒有嚇退帝國的灰狼,反而給自己和家人招來了殺身之禍。
雖然灰狼軍在金加侖港城外的時候差點兒被聯盟淹進了永流河裡,但收拾一群衣不遮體的窮鬼對他們來說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一個衝鋒,眾將士便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草殺了個血流成河。
而這刺刀上一旦見了紅,事情就沒那麼好收場了。
更何況如今的灰狼軍已經被猛虎軍和黑豹軍腐蝕的千瘡百孔,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紀律都遠遠不如半年前……雖然半年前的時候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在那些活下來的弱者身上發洩完獸裕,一群爽夠了的灰狼便提起褲子,賞了那些“俘虜”們一個痛快,腦袋往板車上一扔,便當成叛軍的腦袋帶回營地邀功去了。
就在那猛獁州與馬州接壤的數百公里州界上,燃燒的火焰如一條蜿蜒爬行的長蛇,吞噬著一座又一座村莊。
那如同野獸一般的行徑,一如那十峰山上的狼哭鬼嚎一樣。
甚至不遑多讓……
“……這幫畜生!”
漆黑的森林邊緣,阿克曼盯著那些從廢墟上離去計程車兵,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當那個長頭髮的女人被拽進牛棚的時候,他想到了他的母親……
跟在他身旁的一眾士兵們也是一樣,所有人都死死地抓著手中的步槍,恨不得衝上去將那支百人隊生吞活剝了。
尤其是那個叫烏迪的少年,如果不是身旁的同伴拉著他,他恐怕已經衝上去了。
“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只有十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