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永恆,那麼不滅的靈魂或許也是一場謊言。
她知道或許再也不能得到,但如果一開始就不存在,那是另外一種絕望。
“有,但是極其稀少。”許願回答道。
卡羅爾的目光落在了那立在一處的兩個人,不,一個人類,一條人魚身上,他們並不是同一種族,同樣是雄性,卻誕生了遠超她想象的親密無間的感情,甚至是愛情,而眼前這一幕和這樣的回答,讓她原本有些絕望的心終於泛起了一絲希望來。
“你還想去哪裡嗎?”許願詢問道。
卡羅爾輕輕沉著氣息,試圖讓那彷彿一直疼痛的心臟能夠緩解一些,她輕聲道:“我想去看看那位神廟的女子。”
那是伯納都的救命恩人,是的,救命恩人,即使是她將他從海里托起,但卻是那個女子發現了他,並將他救醒。
救命之恩或許沒有那麼重要,但她想去看看那位讓伯納都一直惦記和深愛的女子。
她屬於神廟,不會來到這個人世間,或許從那裡,她能夠得到一些答案。
“可以嗎?”卡羅爾抬眸詢問道。
許願看著她眸中浮現的一絲期冀,輕笑道:“當然可以,我們先回去吧。”
“是。”卡羅爾輕鬆了一口氣,心絃卻再度提了起來,跟上去時卻看到對方牽上了那條人魚的手。
他的動作又自然又溫柔,讓那人魚微怔了一下,卻是眸中含著喜悅和親暱跟上了他的身影。
那樣親密的動作,讓卡羅爾幾乎一瞬間想到了自己上岸時的樣子,伯納都也是那樣牽著她,帶她去了那座看起來十分壯觀的王宮。
他的手很溫暖,性格也很溫柔,看著她的眸也很痴迷和喜悅,可是卻不像布蘭德先生看著艾默德那樣,好像只是瞧著他,就能夠露出很自然的溫柔和喜悅。
情緒看起來很相似,但有著很微妙的不同,如果不是經歷過,是很難看出的。
“艾默德閣下,你的腳和胳膊順了同一個方向,稍微換一下。”許願握著身旁人魚的手,感受到他彆扭陌生的走路方式時用極輕的聲音提醒道。
艾默德輕瞟了他一眼,略停了一下,重新邁步,在發現好像還是順的以後瞧見了身旁人眼角眉梢溢位的笑意時,捏緊了相握的手,卻見他唇邊的笑意好像更盛了些。
這個可惡的人類,他到底是怎麼喜歡上他的?!
艾默德心中左右前進的順序打亂,重新規整時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從荒灘出來,穿過叢林時夜色沉了很多,雖然有著無邊的月色,但滿天的星斗卻也不少,整個天幕像是倒扣傾壓下來一樣,極近極亮。
這
樣的景色對人類而言是極其稀疏平常的,卡羅爾也見過許多,可對於艾默德而言卻是極其納罕的。
行走在陸地上,腳步踩過泥土和碎石,好像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每一片土地,聞到樹葉和青草的香氣,樹枝偶爾劃過肩膀,葉片像是在臉頰上親吻一樣的涼爽和輕柔。
不同於海底的風景,親自穿行於其中時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許願牽著身旁的人的手,看著那雙眸中打量新奇的情緒,撥開樹枝時,覺得這已經看慣的景色好像又變得美妙起來了。
而從充斥著雜草的林地出來,在那一片夜色的原處,可以遠眺到數點暈黃的燈火時,許願察覺到了握住的手指的微緊。
那裡是人類聚集的地方,進入那片世界,沒有人魚會不緊張。
許願握緊了那略微收緊的手指,看向身旁一直靜靜跟隨的人魚公主叮囑道:“去了那裡將面紗戴好,無論別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用理會。”
卡羅爾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卻是將原本被樹枝掛了幾下的面紗攏的更緊了些,輕輕頷首道:“是,布蘭德先生。”
“走吧。”許願收回視線,將牽著的手隱藏在了斗篷下,沿著小路走向了那座海邊的小鎮。
艾默德垂眸看了眼彼此相牽的手,目光落在了對方仍舊溫柔,但好像蒙上了一層讓人看不透情緒的眸上,跟上了他的身影。
人類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海灘邊的風雖然有些鹹腥,但仍然是清新的,可踏進那座小鎮,卻有些許異樣的味道傳進了鼻腔。
看著整齊卻漆黑的建築分佈在有些坑窪不平的道路兩側,它們看著比那座王宮要低矮破舊的多,街上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座建築中有火光從門裡透出來,其它的好像皆被掩在了門縫中,或是完全沒有亮光。
在路過那裡時倒是見到了人,只是刺鼻的味道也隨之湧了出來,街道上躺著的人,酒館裡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以及拿著酒罐三五成群跌跌撞撞的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充斥著那種味道。
艾默德輕動著鼻頭,在嗅到那種經常會從大船上傳來的味道時,看著那些酩酊大醉的人們蹙起了眉頭。
而這卻還不是最糟糕的。
“喝,今晚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