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舍友的病房門前了。
妹妹率先進去，出於禮貌，顧白先在門口等。
透過門上的觀察窗，顧白可以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極度蒼白的女孩。
如果不是女孩睜著的眼睛時不時眨一下，他都要以為躺著的是一具屍體，而不是一個活人。
哀莫大於心死。
即使已經搶救回來了，王玉的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活人的氣息。
也就是在看到妹妹的身影的時候，王玉的眼中才流出了活人的複雜情緒。
她的眼中有愧疚，有窘迫，有悲傷，更多的還是對人生失去信心的麻木。
“盼盼，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她咬著下唇，將本就慘白的嘴唇咬得更加毫無血色。
“說什麼呢，我們是朋友，是同學，不麻煩……”
顧盼想要抱她，王玉卻怕自己紗布上的血弄髒顧盼的衣服。
一番推拒之後，兩個女孩還是抱在了一起。
王玉斷斷續續的哭訴透過門縫飄進顧白的耳朵裡。
如果不是護士盯著，她早就從窗戶跳下去，或者逃出醫院了。
她之所以等著妹妹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妹妹——
她的飯卡里還有5o多塊，熱水卡里有將近2o塊，這是她剩下的所有的錢，希望能補償顧盼墊付的醫藥費。
更多的錢她還不起了，真的很抱歉，趕緊給她辦出院吧，能退一點是一點……
“別再……救我了……嗚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想……連累父母，同學，老師……不想連累任何人……我死了才能不給大家添麻煩……”
此時的王玉說話磕磕絆絆，有些詞不達意，但是大意仍舊是一心求死。
無論顧盼怎麼安撫她，都無法將她從崩潰中拉出來。
連帶著顧盼的情緒都被感染了，雙眼淚漣漣，喉頭哽咽。
同病房裡的其他病人也在悄悄抹眼淚。
他們並不想偷聽，但是床位離這麼近，不聽見是不可能的。
生病的人本就心思敏感，聽著王玉撕心裂肺的哭聲，其他病人也不免悲觀起來。
“叩、叩、叩。”
門上忽然不輕不重地響起三聲，將整個病房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只見顧白戴著口罩、單手插袋著走進來，
病房裡其他人沒能認出他，但都下意識緊盯著他，挪不開目光。
顧白身上散的氣質和這個病房裡的人截然不同，不是說有多高貴，而是他脊背挺得筆直，一副不會被生活打倒的樣子。
凡是進了醫院的人，不管是病人本身，還是病人家屬，哪一個不是垂頭喪氣，宛如被捶打的老牛，一天天頹下去。
瞧他這副派頭，步履穩健，自信滿滿，倒像是位醫生大拿，懷揣濟世良藥，前來救命來了。
當他走到病床前，他還真的從單手插袋的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遞給王玉。
“給你。”
王玉有些怔，她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睜著一雙哭腫的眼問
“你是……”
顧盼連忙抹乾淚解釋“啊……忘了說了，他是我哥哥。
之前考試還沒結束，老師同學都在考場，我一個人六神無主的，特意叫我哥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