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的蕨類植物迎來了一場暴雨,暴雨落了一個多小時才平息,水裡的人類和怪物看上去都飽食了一頓。
一個美妙的月圓夜。
也是陸見川陪方行舟度過的第68個月圓夜。
2、
黎明終於來臨。
陸見川從水池裡爬到岸邊,臉頰上還帶著紅色,大方又坦誠地展露自己的人類身軀,走到安全屋裡,從裡面拿出柔軟乾淨的毛巾。
安全屋是用來保護特管員的,如果特管員不慎被拖入了怪物的領地,可以跑到安全屋裡等待救援。
但在01區,安全屋已經成為了陸見川和祂的愛巢。
裡面存放著祂喜歡的書籍——沒錯,A0001的智力水平遠超人類,無聊的時候很喜歡閱讀人類們的作品,尤其是醫學類著作——還有陸見川照顧祂會用到的日用品和藥品,甚至還藏著他們親密時偶爾使用的小工具。
最靠內的地方放了一張單人床,有時候陸見川會偷偷溜進來陪寶貝一起睡,他們會在這張床上像真正的伴侶一樣彼此交纏,如果祂心情足夠好,或許還會模仿人類的模樣,變成成年男性,和陸見川擁抱到天明。
床上沒有鋪床單,而是密密麻麻鋪滿了自然褪落的鱗片,是陸見川五年來仔細收集起來的,每一片都被當成珍寶,哪怕弄丟半片都會讓傷心不已。
祂跟隨陸見川爬到安全屋前,注視著陸見川一邊擦乾水珠、穿上衣服,一邊第無數次清點他的“鱗片寶藏”,確認數量無誤後才轉過身來,換了一塊新的毛巾,朝祂展露溫柔的笑容:“過來,寶貝。”
嗯,上次弄丟了五片,祂拔了五片新的來代替,這個不怎麼聰明的人類果然沒有發現。
祂晃晃頭髮,滿意地爬進安全屋,任由飼養員替祂擦拭尾巴殘留的水。
擦完之後,人類又掏出了那個毫無用處的黑盒子,從裡面拿出更加毫無用處的軟膏,挖出一塊,塗在被過分使用的腹腔。
祂討厭軟膏的味道,又抽了人類一下,在他手背上留下紅痕,卻沒有拒絕他繼續往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塞藥膏。
要等他睡著……再悄悄洗掉。祂眯起眼睛。
陸見川一邊塗抹藥膏一邊心疼不已,又開始說後悔的話,第一百零八次向祂保證:下次一定會當一個合格的飼養員,絕不會再把他的人類尾巴塞到不應該去的地方。
祂盯著他的臉,在那雙漂亮的淡琥珀色眼睛裡
() 找到了沒有誠意的饜足。
祂發出奇怪的笑聲,用“頭髮”攬住他的肩,耐心地等待他塞完該死的藥膏。
接著,祂美麗的長尾開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屬於人類的筆直修長的雙腿、連著精瘦纖細的腰身、充滿美感的流暢背部、優雅的肩頸,以及……一張年輕男性的臉。
那張臉帶著雌雄莫辨的俊秀,鼻樑俊挺小巧,唇形飽滿,卻偏偏長了一雙明亮的丹鳳眼,透出不近人情的冷銳和高傲,此時正直勾勾看著陸見川的嘴唇。
祂從“A0001”變成了“方行舟”。
陸見川瞬間屏住呼吸,喉結輕輕滾動,勾起嘴角,試探著小心摟住眼前“人”,在柔軟冰涼的嘴唇上蜻蜓點水而過。
A0001模仿他的神色,也跟著勾起嘴角,用人類不怎麼方便的手扣住陸見川的後腦勺,順了順柔軟的髮絲,然後將他不由分說拉向自己,咬住他的嘴唇,撬開礙事的牙齒,開始掃蕩他的口腔。
陸見川心跳如雷,迅速發起反擊。兩人在狹小的安全屋裡瘋狂親吻,交換唾液,像一對真正的熱戀情侶,很快便不出所料的擦出了火花。
變成人類後的A0001依然保持著怪物時的體重,漫長的親吻之後,陸見川無法支撐地跌坐進床上,韌勁十足的鱗片發出好聽的沙沙聲。
方行舟讓他保持這個姿勢,然後坐在了他的腿上,低頭俯視脆弱的人類,眼睛裡流露出笑意。
陸見川也笑。
“我會好好健身的,寶貝,”他向祂保證,“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一定可以單手將你抱起來,抱在空中做……”
話沒說完,他在這裡緊急剎住了車,想到幾分鐘前信誓旦旦的承諾,耳垂變得通紅。
“咳,我絕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抱你在空中,唔,轉圈圈,人類的小朋友總是喜歡這樣打鬧。”他有些語無倫次,試圖給自己找補,但眼神中依然帶著無法掩藏的欲.望,滾燙又直接,落在方行舟白皙的鎖骨處,“我一定要做一個合格的飼養員,再相信我一次。”
方行舟笑意加深。
祂又開始不急不忙地順他的頭髮,如同在撫摸心儀的可愛小動物。
而剩下的那隻手,已經抓住了陸見川的尾巴。
那些一無是處的軟膏終於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卻是製藥人從未想過的作用。方行舟變成人類後的溫度會偏高,軟膏們被體溫烘著,幾乎快融化成水。
祂輕而易舉地讓陸見川剛才的承諾化為了泡影。
鱗片從沙沙的響變成了簌簌的響,他們再次開始忘情接吻,周圍是簡陋狹小卻格外溫馨的安全屋,安全屋的窗戶大開著,外面的密林被模擬的微風吹動,讓空氣中瀰漫起與世隔絕的草葉芬芳,和他們面板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融為一體。
……
他們在這裡坦誠地釋放彼此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