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眼睛睜開一瞬間，垂落一旁的手臂猛地抬起，藏在肉墊裡的鋒利爪子泛出森白色的寒光，對準了站在自己胸口的霍影青。
周酌風一時趕不及，即刻舉起槍，然而原本以為毫無防備的霍影青卻身影一閃，幾乎是電花石火的功夫，她一腳踹開了黑熊的嘴，步槍槍口直接被塞進了熊嘴裡，在熊伸起鋒利的爪子距離她的肩膀只有幾寸距離之際，接二連三的槍聲再次響起。
“砰砰砰——”
熊腦被步槍打穿，腦漿粘液嘣起流了一地，少數幾滴濺在了霍影青的腿上，竟然在那褲腿上侵蝕出幾個焦黑的斑點，而準備偷襲霍影青的那隻爪子則重重垂下，在垂落至霍影青身上之前，終於趕來的周酌風單手撐住，把它推到了一邊。
他用腳踢了踢熊的傷口，霍影青皺眉看著自己褲子上的幾個黑點，問道：“死透了吧。”
“對付所有的生物都是一個原理。”周酌風蹲了下來，確認那頭巨熊死透之後，看向霍影青：“想要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就打斷他們的脊椎，想要殺死它們，就攪碎他們的腦子。”
“其實鼻子眼睛耳朵都一樣，只要能打入大腦就可以，只是這隻熊眼睛那一片的肉太厚了，目標小，一擊不斃命還容易惹怒他們。”
霍影青松了口氣，想要回頭取刀剝皮，然而周酌風卻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了熊落下的手臂上。
“幹什麼？”
霍影青眼神淡定地看著在自己面前單膝跪下的周酌風，不理解這個時候他腦子又抽哪門子風。
周酌風可不管她的眼神，他捧起自己面前的腿，細心地讓鞋底踩在自己的腿上，低頭認真地看著那些腦液侵蝕掉的布料，掀開了褲腿，看著被保護嚴實的白皙玉腿，眼中竟也閃過與變異熊一樣的紅光。
好喜歡。
不過很快，紅光消失，再次抬頭時，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高興地看向低頭看著自己的霍影青，道：“沒有侵入面板，不會留疤。阿瓷啊，你看上去很謹慎，但是骨子裡很莽撞啊。”
“你是說那頭熊？”霍影青扭頭看向已經毫無動作的熊，“不用擔心，我有足夠的把握。”
“但是你身邊的人沒有。”周酌風猛然握住了那隻白玉見骨的腳踝，一雙眼眸緊盯著那雙一直那樣從容冷靜的眼睛：“我，和那個小鬼，我們心裡沒有底，你的每次有把握的行動，都會讓你身邊沒有把握的人為你擔心，之前每次你出行直升機救援任務的時候，我都怕你會和老師說的那些護衛隊隊員一樣，從末日到現在，如果沒有你……”
“可是啊，周酌風……”
在他說得更加激動之前，霍影青猛然抬手，聲音清朗而明確：
“我做每一件事情都要回頭安慰解釋的，不叫隊友，叫累贅。”
周酌風一愣，喃喃：“我不是這個意思。”
“現在我們身處末日，你身邊所有人都可能離開或者背叛你，周酌風，我不會把安全感依託在別人身上，你也不行。”
霍影青將自己的腳收回，原地站起，看著依舊跪在自己面前，莫名露出虔誠目光的周酌風，不知為何，腦海裡一下就閃過了一個詞——
忠犬。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霍影青晃了晃腦袋，繼續道：“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幫你，所以，你要是再這樣……”
她指了指自己的腳：
“我就會合理地把你歸納為變態那一檔。”
周酌風依舊半跪在地上，看著半縷蜜糖色的陽光透過眼前少女的絲，投入他瞳孔中的世界，化作他嘴角不自覺洋溢起來的笑容：“是嗎？難道我真的是變態？”
“你就是變態，剛才你看姐姐的腳就差舔上去了。”
霍有漁捧著一堆刀具跑來，對周酌風露出鄙視的眼神：“我要是姐姐，剛才就該踹你臉上。”
她一轉頭，把刀具捧到霍影青跟前，雙眼因為她剛才帥氣的幾個動作而瘋狂放光：“要些什麼？”
“熊皮，熊膽，熊的氣味腺。”霍影青從一堆刀具裡抽出一把來，在手裡蹭了蹭，道：“受核汙水異變之後的熊皮堅硬難割，但是用熊腦漿就很容易腐蝕開，這事有些危險，我來吧，你回去看著車，別被人偷了。留他幫我就行。”
“好嘞！”
霍有漁一溜煙地回到了車上。
而霍影青和周酌風合力先將變異熊的腦漿擠出，利用腦漿的腐蝕性開始剝起了熊皮，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剝下完整的皮，又合力蓋在了車上，讓車看上去像一隻移動的棕熊，隨後又取出熊膽，和氣味腺等。
全過程足足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有醫學生周酌風的幫助指導，霍影青繞開了許多厚重的肌肉組織，下手又幹淨利索，全程身上沒有沾到太多的血液，讓周酌風都忍不住問道：
“你以前真的不是做屠夫的嗎？”
“經常殺人的都知道，先放血，才能保持身上乾淨。”
霍影青摘下滿是血的手套，隨手丟到了路邊。
周酌風舉起一個玻璃瓶，晃了晃裡面混白色的液體，道：“剛才氣味腺裡的液體擠出來了，都在這裡。”
“在車身上留一點，其餘的備用吧。”
霍影青剛說完，周酌風便開啟了玻璃瓶瓶蓋，一股動物排洩物的惡臭味立刻如同熊熊野火一般侵略二人鼻腔，就像是有人對著他們的腦子死勁晃了晃，讓他們眼睛前面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世界掉幀了嗎？
“什麼東西？”霍影青立刻往後逃了兩步。
“說是氣味腺，但是其實動物用來標記氣味的不就是……”
“好了打住。”
想起曾經為了活命而將上頭製作的氣味藥劑抹在身上，而這氣味的原材料居然是這麼噁心的東西，霍影青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優雅地伸出食指捂住了鼻子，強壯淡定地擺了擺手：
“我……剛才剝皮有點累了，想回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