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很大，清理起來用了不少功夫，在清理到一半的時候，霍影青叫了幾個對海城比較熟悉的人離開，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滿是還能食用的幾塊凍肉和食了。
海城，曾經無比繁榮的世界之窗，全國著名的一線城市，在末日僅僅一年過後，就成為了令人唏噓的無人區。
眾人清掃防空洞也累了，匆匆處理完晚餐之後，留下霍影青和周酌風兩個人主動守夜，其餘人開始休息，準備好明天的旅程。
見到所有人都氣息沉穩地睡去，霍影青才悄悄走到周酌風身邊，頂著對方哀怨又委屈的神情，從口袋裡拿出四五根顏色不一樣的棒棒糖，小聲說著：“只有這幾根了，吃了就打起精神守夜。”
周酌風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緩和了，他拿過一顆草莓味的，拆開放進嘴裡，臉上的笑容簡直抑制不住：“甜的。”
霍影青也選了一顆荔枝味的，可惜棒棒糖長時間暴露在海城潮溼的空氣之中，早就融化，和外面的包裝融在了一起，粘在嘴裡，味道倒是挺甜的，就是口感一般。
周酌風說過，他喜歡吃甜的，這一點一點都不假，他很快又拆開了一根，眼神都溫柔了不少。
霍影青抬起眼，感受著寂靜的空氣中隊員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不禁想到，這個時候的周酌風，耳畔又是那煩人到骨髓的嗡鳴聲。
她做著手語：【你躺會，我來守夜】
周酌風微笑著搖了搖頭，用手語比劃了回去：【沒事。】
霍影青繼續用手費力地比劃著：【明早我們一組朝東進，還要很多精力，我把你哄睡了，後半夜才能放心睡著。】
他們的手語越來越熟練了，也正因為如此，比劃完這一句之後的霍影青臉色瞬間變得緋紅，她稍微捂住了臉，對周酌風招了招手。
周酌風稍稍愣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在跳躍的火焰下露出燦爛的光，他慢慢挪動到霍影青身邊，把揹包弄成枕頭的形狀躺在她旁邊。
霍影青偷偷看向那些睡著的隊員們，確定他們的沒有偷偷醒著聽牆角的，才小心伸出手，摘下手套，將那帶著一點點餘熱的指尖放在周酌風的耳朵附近，輕微地揉搓，用著小學時就熟練地眼保健操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周酌風的舒適度。
他們的世界夜晚如此安靜，霍影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周酌風，只能儘自己所能，安撫著他的神經。
到了半夜交班的時候，溫慶陽迷迷糊糊醒來，和另外一個隊員一起與霍影青交了班。
第一個夜晚就這樣平靜地過去，除了偶爾一兩聲怪異的聲響，並沒有什麼異常行動，只是臨近五六點的時候，防空洞上方傳來一陣粘稠物體挪動的聲音，皮肉與防空洞上方的水泥地面摩擦，那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叫人聽著只覺得細思極恐，一時間，幾乎整個防空洞的人都行了，拿著手槍整裝待著。
不過那聲音頂多持續了五六分鐘就逐漸遠去了，剩下的人大多數也沒了睡意，等到天矇矇亮之後，霍影青作為代表和姜妍染一起悄悄爬出洞口。
天色還只有微微泛白，不過接著依稀的日光，二人能看到防空洞上方用來偽裝的綠化草皮上，覆蓋著一層乳白色的半透明黏液，那些黏液組成了一條好幾米寬的道路，散著一種淡淡的腥味。
霍影青再抬頭一看，原本纏繞在海城塔上面的巨大身影已經消失了，高挑的海城塔靜靜地佇立在晨光裡，上頭的藍色玻璃微微反射著朝陽的黃光。
她們鑽回洞口，溫慶陽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問：“怎麼樣？”
姜妍染回答：“那隻烏賊回海里了。”
“這個防空洞應該是烏賊回海的必經之路，路面上還有一層烏賊的黏液。”
霍影青一邊回答著，一邊拿出剛才用樹枝挑回來的一點黏液。
周酌風此時也已經睡醒了，他熟練地接過黏液，湊到鼻子面前聞了聞，略微思索一會，見眾人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便把那根樹枝傳遞了出去，並且科普著：
“日後遇到生物放出來的黏液，如果是味道特別刺鼻，隔著老遠都能隱約聞到的那種，一般是生物用來佔領地盤，宣示主權的，其成分一般就是汗腺，沒有致死的毒性，但是很不衛生，建議不要沾在身上。”
“如果是現在這種味道，是海洋生物身上的水分被陽光的溫度榨出體表的正常粘液，對面板有害，但是不致死，建議不要沾在身上。”
“如果是無色無味的液體就要特別注意，那種一般都是有劇毒的，為了迷惑獵物才褪去了所有味道和顏色，建議不要沾在身上。”
溫慶陽點頭，總結道：“總而言之就是不要沾在身上。”
“當然也不是絕對的。”周酌風笑了笑，看向霍影青。
“一些求生的小技巧，各位可以酌情考慮。”霍影青開口，“生物的氣味腺是生物的基因密碼，如果遇到強大的生物，可以趁機獲取沾有氣味的液體塗在外套上，至少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氣到威懾作用。可是如果遇到該氣味腺的天敵或者同等強大的生物，立刻脫掉衣服逃命。”
宋怡昭舉起了手：“我知道，就和隊長在雪山的時候利用變異熊的氣味腺刺激變異鷹的道理是一樣的對吧？”
“差不多。”周酌風點了點頭，並且十分認真地提醒道：“霍隊長那種是錯誤用法，還差點惹禍上身，大家不要學。”
霍影青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周酌風瞬間轉換臉上的神色，毫不掩飾自己的諂媚，一下子竄到了霍影青身邊，某種怪異的求生欲在此時瘋狂宣洩：“不過，你們隊長憑著自己高的技巧和敏銳的反應化險為夷，沒有霍隊長這麼強大的能力的話可千萬不要學習這麼莽撞的做法。”
……你有本事就不要這麼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