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善輕聲道:“安縣丞說,縣令大人已經派人下鄉勸說村民不要大量賣糧,或者賣了新糧,多買一些陳糧備著。”
古月蘭還是擔心,“村民會聽嗎?”
“放心,下鄉勸說的官吏還會順道收糧。”
“會不會有商人也下鄉收糧,然後故意抬高一些價錢和官府搶糧?”古月蘭提出疑問。
“這個不排除,但商人還不敢明著和官府作對,縣令那邊肯定是有安排的。”方元善含笑看著她,“阿月這般憂國憂民,可惜是女子,不然也能參加科舉為國效力。”
古月蘭輕哼一聲,“我要是男子,你這會兒還有媳婦嗎?”
“哈哈……”方元善被她逗笑了,“那下輩子我做女子,阿月做男子。”
“不要!”古月蘭直視著他,“要真有下輩子,我們到一個男女皆能讀書考官的世界。”
方元善暢享了一下那樣的盛景,“好,到時候我和阿月做同窗,從小青梅竹馬……”
“停!”古月蘭沒好氣的輕哼一聲,問道:“我前幾天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方元善的笑意慢慢消失,“阿月,你知道鄉試於我而言有多重要嗎?”
古月蘭自然知道,可她更知道這次鄉試因為舞弊的緣故,陛下十分震怒。
因此,不管有沒有參與舞弊的學子,但凡有些牽扯的都會被革除功名,就算她是楊國公的義女,她也不敢賭。
原書中,便宜相公確實沒有被革除功名。
但參考的學子都被抓進了大牢,受傷只是小事,畢竟小命還在。
好些學子因為無法忍受嚴刑拷打,最後不是自縊在大牢中,就是在受刑中死去。
書中對便宜相公這一遭遇僅有一句話:“傷勢十分嚴重,險些喪命”便沒有了。
古月蘭看著他,“若是與生命相比,你還覺得鄉試重要嗎?”
“死在鄉試中的人不是沒有。”方元善的意思很明白,鄉試他是一定要參加的。
古月蘭氣呼呼的瞪著他,“你明知道這次鄉試有可能會出事,卻還要參加,你想氣死我嗎?”
“我想出人頭地!我想做你的靠山!我想讓家裡人都不受任何人欺負!”當初他年紀小,只能無力的看著舅舅不甘的閉上眼睛。
每每想起那個畫面,他心裡就憋屈的難受,恨意更是縈繞心間久久不去。
古月蘭從他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和濃烈的恨意。
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他的執念。
舅舅的死,外祖父的離世,張氏族人的背叛,韋家的壓迫,以及這些年被人看不起的種種,早已在他心裡烙下了揮之不去的傷痛。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會想辦法阻止你的!”古月蘭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方元善知道她同意了,心裡鬆了口氣。
在這件事上,他最需要的就是她的支援和理解,但心裡也明白她的擔憂。
“不許拿和離逼我!不能給我下藥!更不能給家裡人下藥!”方元善把能威脅到自己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哼!”古月蘭傲嬌的輕哼一聲,“我是那種不講武德的人嗎?”
“不好說,畢竟劉生和馬相奎現在都還不能人道。”方元善有點同情馬相奎了,因為這件事上他是被劉生牽連的。
古月蘭佯裝聽不懂他的話,“我可是好人。反正,我一定會找法子阻止你去參加鄉試的!”
“好,我等著。”方元善語氣裡帶了一絲挑釁,氣得古月蘭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回去的路上,二人不再說話。
駕車的方青山覺得奇怪,三弟和三弟妹只要待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今日怎的如此安靜?
下午,崔昀和白樺二人一起到了桂花巷。
“元善,你和蘇熠打算什麼時候去府城?”崔昀問。
方元善把洗好的毛筆掛回筆架上,“九月初一出。”
崔昀聽後,“那天我們四人一起作伴。對了,你和蘇熠提前定客棧了嗎?”
“孫管事已經派人去租房子了,就在貢院附近。”方元善解釋。
崔昀聽後,笑道:“我家別院也在貢院附近,屆時我們會上門蹭飯,你可不要趕我們啊。”
“沒事,你們只要給飯錢就行。”方元善笑著道。
“這個沒問題。”崔昀說起了今日來的目的,“這次參考的學子,接下來五日都能去藏書樓三樓看書。這事你知道嗎?”
“昨日蔡教諭就和我說了。”方元善從書架上拿出三本書,“這是蔡教諭給我的,說是本次鄉試會涉及到這三本書的內容。”
崔昀和白樺對視一眼,心裡多少是有些嫉妒方元善的。
他們明明到縣學的時間更長,可就是沒有這種優待。
“你這是要和我們一起分享?”崔昀接過書,“就不怕考試的時候我們考的比你好?”
方元善一臉自信的笑著,“平日的考試你們都考不過我,難道在緊張的貢院裡,你們還能揮出更好的學問?”
這番靈魂拷問,白樺是投降了,“元善,你可以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