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劉富貴一家

劉府南院正屋內,飯後李氏正在向劉富貴低聲炫耀:“表兄那邊前日來信說已經找好了房子,等我們過去看過後再決定是租賃還是買下來。表兄還說都城很大,營生也多,我們過去不怕討不到好差事,實在不行我們做點小買賣都比呆在這窮鄉僻壤強,梅花和富兒也能拼個好前程不是?”

“嗯,你那表兄靠得住嗎?”劉富貴略帶不確定的問。

“那肯定的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什麼人我清楚的很,沒有比他更可靠的了!”

“那就好,我們手裡現在有多少銀錢,路上需要多少盤纏你心裡有數了嗎?”想到這幾天北院進進出出的大夫,本還有些猶豫的劉富貴下定了決心。

“我們現在手裡有現銀八十九兩五錢,”李氏回道。

“這季的糧食還有三個多月才能成熟有收成,肯定來不及了。路上我們坐自己家驢車去,聽說越靠近都城天氣會越暖和,晚上就睡驢車上,路上再多帶些乾糧,這樣打尖住店的錢也可以省下來了。”

“是,老爺。”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了,李氏難掩內心的喜悅。

“你這幾天看好梅花,順便教教她規矩,這次闖了這麼大禍害得我們都不能出門了,這事兒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唉,”劉富貴現在還沒心情去感受新生活的美好憧憬,更多的是對現實的擔憂,“唉,算了,看你也教不出什麼規矩來,還是等到了都城,給她找個好些的教養嬤嬤吧。”

“哼,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好像我多沒規矩似的,你看看富兒不是教的挺好嗎?”李氏不服氣的嘟囔道。

想到爭氣的兒子,劉富貴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北院眾人目送法智大師離開後,美婦人拉著梅香在院裡的桌椅前坐了下來。

“香兒,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身子可還有其他不適?”美婦人關切的問道。

梅香把玩著左手腕上的佛珠,望著自己的孃親,再想到夢中那種失去母親的自責,梅香暗暗下決心不能再讓自己經受一遍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咬了咬下嘴唇:“孃親,香兒以前迷了心智,讓您擔心受怕了。現在我開了竅,以後會好好孝敬您的。”

美婦人聞言紅了眼眶,拉著梅香的手哽咽的道:“好好好,孃親不苦,只要香兒好好的就是孃親最大的幸福。”

陳嬤嬤端著煎好的藥走了過來,看到又要哭起一團兒的母女兩人,笑著調侃道:“這大喜的日子怎麼哭了起來?”

說著把藥碗放到了梅香面前,假裝沒看到梅香皺成一團兒的小臉,“快喝了,良藥苦口。”

梅香望望滿臉寫著“快喝”的美婦人,又轉頭看著對她笑著搖頭的陳嬤嬤,只好右手端起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了下去,左手迅的抓起一顆梅子塞進嘴巴。

看著女兒頭上的繃布以及笑得像偷腥的貓似的的臉,美婦人想到劉富貴一家心裡頓時怒氣橫生:“香兒,劉梅花你準備怎麼處理?”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這次的行為實在有些狠辣,不讓她藉此吃些苦頭怕以後會更加無法無天,孃親你說呢?”梅香想到那天劉梅花因嫉妒而扭曲的臉,現在都心有餘悸的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實難想象這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美婦人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嗯,那就聽香兒的。”

“麗娘,你去南院走一趟,讓他們過來了結一下此事。”

南院裡劉富貴夫婦還在那裡商量怎麼應對這次的事情,陳嬤嬤心裡冷笑一聲後,徑直走進了屋內。

“咳,劉老爺,夫人請你們去北院走一趟。”陳嬤嬤淡淡的道。

“嗯,好的,好的,有勞了。我們馬上到,馬上到。”劉富貴見一向笑臉相迎的陳嬤嬤今天難得板了臉,心裡更加的忐忑,“快去,叫上梅花和富兒一起去北院。”

劉富貴一家四口一進北院院門,就看到梅香母女邊喝茶邊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劉嬤嬤手裡端著剛出爐的點心放在了桌子上,梅香臉上的笑容又深深刺激到了劉梅花。

時刻關注著女兒的劉富貴和劉來富幾乎同時感覺到了劉梅花氣息的變化,深怕她這個時候驢腦子又犯渾,劉富貴扭頭狠狠的挖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劉梅花不服氣的把頭扭到了一邊,她旁邊的劉來富見此忙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看看前面坐著的美婦人。

“哼!”美婦人把端著的茶杯重重的扔在了桌上,氣場無意間全開。

驚得劉富貴一家不自覺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夫人息怒,梅花無意衝撞您。”劉富貴急忙向美婦人告罪,緊接著衝身後的劉梅花吼道:“劉梅花,還不趕緊給夫人、小姐磕頭告罪。”

劉梅花在美婦人氣場全開的時候,心裡就已經開始害怕了。現在聽到父親的一聲吼,嚇得直接哭出了聲:“夫,夫人,對不起,請您原諒,我再也不敢了!”

大家彷彿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一樣,美婦人手置於雙膝上靜靜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四人,梅香波瀾不驚的繼續喝著手裡的茶,陳嬤嬤收拾好美婦人扔在桌上的茶碗,重新給她續了水。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富貴、李氏額頭上滲出的汗越來越密,已受不住的半弓下了身子,劉梅花更是支撐不住的直接像一坨爛泥一樣癱在了地上。

只有劉來富小小年紀,雖然已是滿頭大汗,身子開始有些微微抖,但是仍咬緊牙關挺直著脊背。

美婦人三人見此,不免高看了劉來富一眼,小小年紀定力已如此不錯。要知道來自皓月皇后及鳳家嫡女的威壓,一般成年人都是無法抵抗的,何況還是一個七、八歲的垂髫少年,以後好好培養,說不定會成為皓月未來的有為之才。

梅香看了孃親一眼,微微朝劉來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美婦人端起桌上的茶碗,劉富貴四口頓時覺得壓在身上的大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抹已淌到嘴角的汗水。劉梅花更是直接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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