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現場會終於算是結束了。
曾繁宇走了,大爺走了,柳縣長和柳鎮長,也走了。
錢亦文感到有點累,雙手枕在腦後,躺進酒坊外邊的柴禾堆裡。
院子裡,演了一天的工人們,正在吃飯。
歡快的笑聲,和他此刻如釋重負般的心情,很是匹配。
遠處,王秉春那一人夥兒在魚池邊嬉鬧的聲音,頻頻入耳。
錢亦文正在想著什麼時候去柞樹溝的問題,酒坊裡,突然有人說話:“掌櫃的,這是咋的了?”
“邊叔……”錢亦文略略欠身,“有點累,想歇會兒。”
老酒把頭端著一碗飯,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看著這個年輕的小老闆有一會兒了。
老邊起身,走到門口,在門檻子上坐了下來。
“這麼說話,這麼辦事兒,能不累嗎?”老邊說道。
“邊叔,咋能做到不累呢?”
“你像我一樣!”老邊一挺胸膛,“玉皇大帝來了,我該撒尿撒尿,該燒酒燒酒,就不累了。”
錢亦文輕笑一聲, 沒有說話。
老邊的話,有點不乾不淨,但絕對有道理。
老邊的生活方式,也讓他羨慕。
只是,他知道,重生一回,肩上的擔子太重。
他,不可能活成老邊的狀態了……
二大爺四處找了一圈兒,才留意到躺在柴堆裡的錢亦文。
走過來問道:“忙活一天,水米沒進……
“你也和工人們先墊巴點吧。”
錢亦文說道:“等會兒吧,現在沒胃口。”
二大爺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問道:“你大爺咋還來了呢?”
二大爺知道,這並不在原定的計劃之中。
錢亦文坐起身來,答道:“前幾天我去春城收拾租那個房子的時候,我大爺去幫忙了。
“聽說了這邊的事,就來幫忙了。”
老邊聽爺倆聊了一會,從旁插話:“那個老頭兒,是你親大爺?”
“嗯,這是親哥倆……”錢亦文一指二大爺。
老邊看了看二大爺,笑笑說道:“你這大爺挺有派頭啊!
“我這偷眼看著,把那倆姓柳的都快嚇拉拉尿了。”
“人家怕的,是領導,哪是他?”二大爺嘟囔了一句。
老邊笑道:“嘿嘿……他沒來的時候,一大幫人圍著領導轉;
“他一到了,領導都圍著他轉去了。
“我一步沒出這個門兒,都看明白了。”
“二大爺,你是不是也餓了?”錢亦文撲稜一下坐了起來,“走,咱爺倆卷兩張幹豆腐,先墊巴墊巴……”
離開了老邊,錢亦文說起大爺為什麼會出現在青峰山鹿場。
錢亦文說道:“前幾天我想找個設計公司,看看我那辦公室咋裝修。
“我跟王哥、嫂子正在屋裡和人家定方案呢,我大爺就來了。”
二大爺說道:“趕巧了。”
“不是!”錢亦文說道,“是有人去給我大爺報的信兒。”
“啊?”二大爺有點懵了,“咋回事兒啊?”
錢亦文說道:“二大爺,我總感覺我大爺好像是怕點啥呢?
“我嫂子去三十六廠採訪了一回,我大爺都問我好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