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孟小波提到二大爺,錢亦文朝二大爺看了看。
老頭兒光著膀子,只穿了一件淺色的背心,正在把一箱箱捆紮好的箱子整齊地碼放好。
二大爺的箱子,碼放得整齊而具難度,一般人幹不了這活兒……
脫掉襯衫,應該是怕把閨女新買的襯衫弄髒吧?
“姐,你讓二大爺去睡覺吧。”錢亦文對錢敏紅說道。
錢敏紅看了一眼後,說道:“你去說吧,我不行……”
得了,親閨女都不行,我也還是別討沒趣了。
錢亦文一轉念,突然想起點事兒來。
轉頭對閻春生說道:“春生,你出來一下,哥跟你商量點兒事兒……”
“姐夫,你先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和春生說幾句話。”錢亦文又對王秉春說道。
老王聽了,立馬爽快地答應了。
有覺睡,對老王很重要。
再說,人家老闆和經理談談工作,他在旁邊也不合適。
閻春生一臉懵地跟著錢亦文走出車間,坐到了院子中央的花池子邊上。
這年月,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的審美,這種花池子,一不留神就得到了普及。
不管多大的單位,一進院子,大門兩側必得設定兩個花池子。
甚至是學校,旗杆座旁邊,都得有這東西。
圓形、方形、倒角方形、菱形……不一而足。
甚至,還有砌成中國結形狀的……
有心的,好好栽種點花草,倒也是個小景。
但更多的,是砌完之後,任由小灰菜、大稗草和蓼吊子自由瘋長。
錢亦文拔了一根花壇子裡的野草,抽打了幾下滿是灰塵的水泥臺兒,說道:“來,坐下說。”
對於錢亦文突然間的客氣,閻春生多少有點不太適應。
這個曾經的牌友、現在的老闆,在以前,見面不喊上幾聲“二狗子”,都不帶開口說正題兒的。
而他,也總是“一文錢、一文錢”地拿人家的小名兒埋汰人家。
今兒這是咋滴啦?讓人瘮得慌啊!
是不是我偷偷貼近孟小波說了幾回話兒,讓他給看著了?
不能!不能!
閻春生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我這棵草兒,也沒像他錢亦文那樣,已經種到了固定的花盆兒裡,我和誰說幾句話,那也都是不犯毛病點事兒。
再說,秀兒也不是他親小姨子,他也犯不著為了這事兒找我吧?
閻春生正胡亂思想間,錢亦文開口了:“這段時間咋樣?適應了沒有?”
“還行吧……”閻春生極不自然地摳了摳手,“就是管人的時候,還是有點下不去手,老是心裡沒底。”
錢亦文往前湊了湊,說道:“我不來,這個地方你最大,你咋還伸不開腰呢?
“你看看人家小孟,都敢把規矩擺到我頭上,這才是管理者。”
閻春生頭一低,腰一弓:“我能和人家比嗎?
“人家孟秘書第一天來,就有一半兒的人知道她是你小姨子。”
往後挪了挪屁股,閻春生又接著說道:“現在在這個英多公司,人家比我說話都好使。”
錢亦文有點懵……
孟秘書?
誰聘的呀?
老闆知道嗎?
法人簽字了嗎?
算了!不是想這事兒的時候,錢亦文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說。
“你這個笨蛋……”錢亦文一杵子把閻春生懟了個趔趄,“人家把道兒都給你趟平了,你都不會照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