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亦文一邊向外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柳局長,王場長去世了,你聽說了嗎?”
“啊!”
柳敬言極度驚訝地停住了腳步:“啥時候的事兒啊?”
錢亦文笑了笑,說道:“我也是才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柳敬言追問道:“你聽誰說的?”
“十字街那個賣報紙的老太太……”
柳敬言心頭一驚:“這事兒……都上報紙了?”
錢亦文淡淡說道:“倒是沒上報紙,但也不耽誤賣報紙的知道啊。”
柳敬言低頭琢磨了一下,十分惋惜地說道:“這也太突然了。
“你說好好個人,差這麼幾天了,就沒過去年。”
錢亦文淡淡說道:“可不是嘛!
“這人的命啊,可是真不好說。誰也說不準下一步能攤上啥事兒。”
錢亦文的話,說得柳敬言又沉默了……
“一樓,左邊第三個窗戶……”一邊往大門口走,錢亦文一邊對英子說道。
英子猛一回頭,王勝利哧溜一下,縮了回去。
英子笑笑:“你咋知道他在那兒?”
“出門之前,我就看見他了。”
第一百貨商店的經理,看了一眼錢亦文微笑遞上的條子,立馬起身,笑臉相迎。
“才到的一車,今天下午都沒敢往出擺,怕搶出事兒來。”
經理一邊帶著錢亦文和英子往庫房走,一邊說道:“尋思著明天等那些身強力壯的都上班了,再往出擺呢。”
“這怎麼……還真能搶是咋的?”錢亦文聽了,也是哭笑不得。
經理瞪圓了眼珠子:“可不就跟搶似的!
“你想想看,手裡都拿著票兒呢,你不給誰,誰能樂意?
“不光買電視的要搶,我們賣的也得去搶。
“你不把車懟到電視機廠的大門上,人家都不給你貨呀!”
跟著,又問錢亦文:“你找車了嗎?多遠?
“我讓門衛老王頭兒蹬三輪兒給你送過去?”
錢亦文說道:“王經理,不用了。我開著車來的。”
“那你把車開後院來吧……”
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紙箱子,被強塞進了車裡。
經理拍拍手上的灰,小聲問錢亦文:“你和柳局長,啥關係呀?”
“老朋友……”錢亦文說道。
經理面帶微笑,眯眼說道:“那看起來這關係走動得不錯呀!
“柳局長的條子,幾個月才能見一張。”
錢亦文朝王經理笑了笑,告辭上車。
可不是嘛,關係正經不錯呢!
英子在旁邊絮叨了一句:“我尋思著買個黑白的看就行了,你咋還整個彩電?”
錢亦文說道:“你看,人家給開的彩電票兒,咱買黑白的,不是白瞎人家一番心思了嗎?”
回程中,錢亦文問道:“媳婦兒,心疼這1080塊錢了?”
“沒有……”英子說道,“一群老人,沒幾個真正享過福的,這都是應該的。”
錢亦文朝英子微笑點了點頭,握了握她主動放在檔杆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