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亦文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大媽,您這房子要賣呀?”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說道:“這好幾處窩棚,見天兒還得擱個人兒在這兒守著……
“兒子早就跟我說,讓把這房子處理嘍得了。”
錢亦文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對老太太說道:“大媽,按說這房子我買還真挺合適的。
“可買這一個院子把家裡那點兒錢都花光了,我得緩緩。”
老太太疑惑地掃了錢亦文一眼。
你是幹啥的,大春兒可是跟我提過了,差這點兒錢嗎?
但瓜不能強扭,好像咱這房子愁賣似的。
當下,老太太話題偏轉了一下:“要說我這院子,可也不差。
“您瞧瞧,這院子邊上,年年種的西葫蘆、豇豆、南瓜,自己家這幾口人都吃不了用不盡的。
“雖然是沒有你那院收拾得好,可到了你手裡,準能收拾出來。
“您看您那院弄得,那叫一個規矩!”
夠規矩嗎?
錢亦文心想,我要是買到手,怎麼著我也不能拿來種菜吧?
錢亦文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您回去忙吧。改天我再來看您。”
老太太帶著失落感回去了。
錢亦文從院外往裡看了看,一棵香椿樹,葉子還沒綻開。
可惜了,要是現在能買下來,高低上樹把那半寸長的小芽苞都掰下來,給老頭兒老太太們露一手,來個香椿煎蛋。
他們,應該是都還沒吃過這東西呢……
紀蘭鳳見兒子這小步越挪越碎,忍不住在身後捅了他一下:“家裡還等著咱們吃飯呢,不能快倒騰兩步嗎?”
“媽,這房子比咱們的好!”錢亦文興致勃勃地對老媽說道。
“就一個正房和一個廂房,咱那可是一圈兒的屋子!”紀蘭鳳說道,“你哪兒看出的比咱們的好?”
“媽,房子不多,咱可以後蓋呀!”錢亦文又一指院子另一側,“你看,人家這房子臨街,將來得比咱們這個值錢。”
“整那麼多房子幹啥?還真當你家有幾十口人啦?”
錢亦文犟了句嘴:“也不是不可能……”
“可能啥?就算是沒人管著,讓你可勁兒生,你還能生幾個出來?”
“媽,我生不夠數,不會多生幾個兒子出來,讓他們生!”
老太太一聽,說道:“那你就買,反正我是看不著你把這兩院子都生滿了。”
家裡,一大家子人坐在桌邊,講著一天的見聞。
二大爺掐滅了煙,說道:“這咋這麼半天?燕京人這麼不好說話嗎?
“不用說拿塊新煤去換,要一塊兒也得痛快給呀!”
錢亦文一邊捅咕著爐子,一邊說道:“二大爺,不是不好辦事,是熱情。”
“還能咋熱情?”二大爺開始倒酒,“留你吃完飯兒回來的?”
錢亦文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二大爺,雖然沒那麼熱情,可還真給我們娘倆東西吃了。”
一邊說,一邊把手裡攥著的幾個花生果遞了過去:“你嚐嚐,這玩意兒老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