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段時間，嘉樹回了華江，跟大龍回鄉下待了幾天後，終於受不了七大姑八大姨明裡暗裡的閒言碎語了。
那些都是長輩，過年聚在一起沒事，不是攀比哪家兒子掙了多少錢，就是給人介紹物件，一聽嘉樹退了學，恨不得把所有話題往他身上引。
大龍同志表面上不動聲色，笑著跟他們扯別的事，但嘉樹肯定能看出來他的心酸。
大龍當年在村裡也不怎麼受待見，原因自然是他年輕時在其他人眼裡也和現在的嘉樹一樣，不學無術，當年考不上高中，只讀了個技校，自然不如那些考到城裡的大學生有面子。
後來大龍借了點錢開始辦廠，憑藉著自己還算靈光的腦袋瓜和踏實肯幹的秉性，漸漸的把日子過得好了起來，還娶了城裡家庭條件不錯的顧之瑤。
有了嘉樹之後，他的事業更是蒸蒸日上，慢慢的積累了一定的財富，也成為了村裡人眼中的“有錢人”，這才漸漸在他們的談話中擁有了姓名。
大龍不是個忘本的人，雖然父母已經去世多年，但他從沒斷了跟村裡的聯絡，逢年過節也要回去走一走。
往年嘉樹也不喜歡回老家，但顧著大龍的面子，都是勉強給其他人賠笑臉。
這次因為自己，大龍在其他人那裡丟了面子，讓他心裡也不太好受。
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幾個年輕人拉著他一起打牌，他不好推脫，只能好聲好氣地陪著，但全程完全是心不在焉，在心裡盤算著找個什麼藉口溜回去。
正神遊著，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螢幕上的“何書羽”，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對其他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起身走出了房門。
“哥哥，在幹嘛呢～”
何書羽的語氣裡滿是歡快，帶著點撒嬌般的小轉音。
“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不是說去親戚家了嗎？”
嘉樹覺得納悶，尋思她明明告訴過自己這幾天去走親戚，可能會有點忙。
“哈哈～我找了個機會溜回家了，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嘛！這會兒正躺床上自由自在呢～”
何書羽在自己的床上打了個滾，享受著來之不易的自由時光。
“你在幹嘛呢哥哥？好不好玩？”
她一回到家就開了空調，換了件睡衣爬上了床，然後就是給嘉樹打電話。
“我也很無聊。打牌呢。”
嘉樹有些無奈地瞥了眼屋裡坐著的幾個沉迷於打牌的年輕人，心裡升騰起某個念頭。
他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地問道：“想我了嗎？”
何書羽面上微紅，很誠實地答道：“想。”
“那我回來找你吧。”
嘉樹邊說邊瞥了眼坐在外邊跟其他人聊天的大龍，琢磨著自己應該找個什麼理由。
“真的嗎？”
何書羽的話語裡難掩興奮，“那……那你什麼時候能到？”
嘉樹止不住出一聲輕笑，“這麼著急？”
“那當然啦。”
何書羽頗有種理所當然的意思，“我得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過年之後你又要去安舟了，我月就得去參加集訓，算起來也沒多少時間了……”
她越說越覺得傷感，畢竟上學期她忙著補文化課，嘉樹度過了在黑蝶音樂的兩位老師那裡學習的最後一段時光，這段時間準備在安舟找間酒吧打工，尋思著為之後希德的駐唱做些準備，其餘時間幾乎都在各大錄音室和練習室裡度過。
兩人維持著聚少離多的狀態，並且這樣的狀況還會持續一年多。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兩人不在一起的日子，就連嘉樹偶爾抽空回來看一看她，也變成了一種奢侈。
嘉樹聽她這麼說，心裡突然就湧起些傷感，低聲道：“對不起。”
何書羽本來是懷著歡快的心情給他打電話，聽見他帶著歉意的聲音，一下子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哥哥，快點來好不好？”
嘉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提步向外走去，甚至不想再思考要找什麼藉口。
他要回去找她。
“你可別哭鼻子。”
嘉樹假意取笑她，“現在我沒法抱你。”
何書羽一下子就笑了，從床上坐了起來，“那我等你來了抱我。”
嘉樹揚起嘴角，安慰道：“你先休息會兒。我到了再叫你。”
“嗯！哥哥你要注意安全！我等你！”
何書羽乖乖聽話，一點也不掩飾對他到來的期待。
掛完電話，嘉樹疾步拐出了鄉間小路，在村口的公路上攔了輛摩托車去了車站，然後買了一張最近的車票。
過年時節的大巴車總是很擁擠，嘉樹在顛簸的道路上晃了接近四個小時，才回到了華江。
他打了個電話給大龍，說有急事先回了，差點沒把大龍氣死。
嘉樹此刻是沒空理會大龍的心情了，直奔基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