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老李頭，沒有住客把他這個老頭子當回事。
“聽明白了吧？你要是上門去查訪，準會被弄死，屍體都不知道會丟到哪裡去。還想做面子工程？還想賣地？我呸！我……咳咳咳……”
老李頭說著說著，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劉毅連忙順著他安慰了幾句，再三保證會勸領導放棄賣地的想法，老李頭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
隨後，老李頭嘆息了一聲，說道：“其實，我要是想搬走，早就搬走了。但是老伴和我住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這給她燒香，我怕搬家之後，她就收不到香火錢，在下面受人欺負……”
老人家一輩子就求一個寄託，他們往往都會很信這些事情。而這些信力，又會在冥冥中反饋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越深信不疑。
看得出來，老李頭過得很清苦，我心中多了幾分同情，但我沒有因此忘記正事，稍微緩了緩語氣，繼續問道：“我是誠心感謝您，沒有您，說不定我們已經遇害了。但是呢，我還是得多嘴問一句，那個‘江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李頭愣了愣，反問道：“什麼江仙人？沒聽說過啊！”
我瞥了一眼劉毅，後者詢問老李頭道：“你上次不是說，有人建議住客們拜江仙人嗎？還有住客領走了幾個免費的神像……”
老李頭皺起了眉頭，說道：“哪有這事？胡說八道！”
我看他表情不像是在撒謊，而劉毅也顯得很困惑。老李頭倒沒有在意這些，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說道：“到飯點了，吃個飯再走吧。”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站起身，客氣的說道：“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們不白吃你的，錢我給您放桌上了。”
說著，我就從口袋裡抽出一塊錢，放在了桌面上。
老李頭也沒有拒絕，撐著膝蓋勉力站起來，走向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傳來燒菜的動靜。
我坐回椅子上，問劉毅道：“你怎麼看？”
劉毅撓了撓頭，說道：“感覺不太對勁，我上次來的時候，他態度不太一樣，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點了點頭，留了個心眼，思考著過會該怎麼接觸其它租客。
很快，老李頭就炒了兩碟小菜，還有一個冷盤。米飯是剩飯，熱一熱就能吃。
我和劉毅出門的時候，都沒有吃早飯。餓了一晚上，此時肚子確實有些餓了，加上又給了錢，也就不再客氣，打算將就著對付一餐。
可剛拿起筷子，我下意識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十點多，早飯的飯點過了，午飯的飯點還沒到，為什麼老李頭會說到飯點了？
就是這麼一猶豫的功夫，老李頭就催促道：“等什麼呢？快吃吧，天冷，再不吃菜都涼了。”
短短一句催促，讓我疑心大起。老爺子說的對，出門在外，凡事留個心眼總沒壞處。於是我假裝往嘴裡扒飯，但實則趁老李頭不注意，偷偷吐到了袖子裡面。
劉毅半碗飯下肚，沒有任何異狀。正當我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的時候，卻見他忽然晃了晃，筷子噼啪兩聲滑落在地。
“唔，我感覺……不太對勁……”劉毅捂著腦袋，搖搖晃晃站起來：“飯裡、飯裡……”
他話還沒說完，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為了不讓老李頭起疑，我緊隨其後，裝著昏迷倒地，但實則眯起一隻眼睛，豎著耳朵，想要看看他在搗什麼鬼。
見我和劉毅都倒下後，老李頭動作遲緩的站起來，踢了踢我和劉毅的身體，確認我們徹底暈過去之後，他慢慢地走向大堂的桌案。
他要幹什麼？
我屏息凝神，仔細觀察著老李頭。只見他背對著我，從桌案下面，緩緩地抬出了一尊扭曲的神像，放在了遺像前面，並將香爐裡的三根香抽了出來，誠心對著神像拜了又拜。
“江仙人莫怪，江仙人莫怪……”
就是這麼叩拜幾下的功夫，那三根香轉眼燒到了底部，像是一根被猛抽的煙，只留一大截菸灰。老李頭手一抖，菸灰就四散開來，他深呼吸幾口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因為角度的緣故，我只能看到那詭異神像的邊角，似乎和我之前在張家看到的不同，這尊神像竟然是紅色的，而且似乎還雕刻出了人形。
老李頭吸完香灰之後，對著神像跪下，虔誠的磕了幾個頭。
下一刻，神像裡忽然傳出了蛙鳴聲，像是鼓膜裡震動的聲音，隱約可以聽出說話的節奏。老李頭連忙站起來，貼著神像，那模樣像是在仔細傾聽神諭，臉上的皺紋都繃緊了。
“咕嚕……咕嚕咕嚕……”
像是濃痰摩擦，又像是水煙的冒泡聲，在這一陣詭異的節律下，老李頭竟然真的聽懂了什麼，連連點頭。
“好、好，我一定照辦……”
直至神像裡的聲音消失，老李頭才直起了腰，畢恭畢敬的又將神像放進了案臺底下，像是不願意讓它被外人現。
做完這些後，老李頭直徑走進廚房，拿著一把剁骨刀走了出來。他一邊走，一邊唸叨著說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不知好歹，冒冒失失闖進來……”
眼看著他要一刀剁向劉毅的脖子，我也不再裝下去了，猛地起身，抓著劉毅的身子往旁邊奮力一拉，這才讓劉毅免於被砍死。
老李頭這一刀揮空，剁骨刀哐當一下劈在地板上，出了一陣刺耳的撞擊聲。
他有些詫異的看向我，又驚又怒，問道：“你怎麼沒暈？！”
我冷笑一聲，從袖子裡抖出了飯菜，順帶脫掉了襖子，不然總感覺手腕上黏糊糊的，又髒又不舒服。
老李頭看到這一幕，格外的憤怒，用刀尖指著我罵道：“好你個撲街仔，竟然浪費糧食！”
說著，猛地一刀向我劈過來。
這一刀勢大力沉，老李頭的動作根本不像是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反倒像是一頭敏捷的獐子。我不敢硬抗，再次閃身躲開，沒想到這一刀竟然直接劈開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