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頓,最後說道:“最後,我可以給你一份正式的職位,有五險一金,可以叫司機叫助理或者叫經理,都行,名頭隨便安一個。這樣一來,你和你侄子,在外邊都可以抬頭做人,不會被人視為無業遊民。而且你的一身本事,也有了用武之地。”
看得出來,吳正平心動了。
但他依舊沉默。
我沒有再多說,自顧自的削起了蘋果。
半晌後,吳正平艱澀的開口了,只聽他問道:“你以後還需要採珠麼?”
我搖了搖頭,直接說道:“不需要。你也不用擔心等事情辦完後就被拋在一邊,我們大可以籤一個合同。”
吳正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信合同,那玩意就是騙老實人用的。實力對等的人,籤合同才有用。”
我沒有反駁。
吳正平又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貪,只要你幫忙把我侄子安頓好,咱們就按說好的來,我專心給你做事。事成後,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好,一事了一事。”我點了點頭。
確實,這樣最好。
話音一落,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下樓聲。
我並沒有在意,因為我知道,是吳秋風在外邊偷聽。我和吳正平的談話,無疑傷了那個年輕人的自尊,但正如我當年那樣,無能者的自尊,誰也不會在意。
吳正平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向我,苦笑一聲,說道:“讓你見笑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不在意。”
吳正平說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能看透別人心裡邊在想什麼。”
我笑了笑,說道:“那是仙家才有的神通,我只是個凡夫俗子。”
吳正平目光茫然,說道:“其實,在你進來之前,我心裡正猶豫著。在組納村時,我摸清了徐福墓的位置,也知道陵魚巢的地點。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踏踏實實的跟你做事,出工不出力,帶你去拿鮫人淚,要麼就偷偷去徐福墓搏一搏,把我和秋風的下半輩子全押上。”
說到這,他瞥了我一眼,說道:“而且,按照我的估計,你們採不到鮫人淚,因為那地方太危險了,除非由我親自下去。可左右是冒險,我為何不乾脆去徐福墓搏一搏呢?正當我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秋風就出事了。那時候我才想明白,那不是搏一搏,那是去送命。”
我沒有接話,因為我心裡清楚,吳正平不是在跟我說話,他是在自言自語,只是想將心裡複雜的情緒給宣洩出來。
同時,我心裡暗呼僥倖。
如果我像其它人一樣,一會嫌麻煩,一會覺得不該往自己身上攬事兒,或者把吳正平當外人,這一關肯定過不了。
有時候,一旦決定要用一個有能力的人,就必須做好對方的心理建設。否則都不需要外人挖牆角,關鍵時刻一下雨,牆角自己就塌了。
之後,吳正平又說了很多,聊起了吳秋風小時候,說他從小就懂事,知道顧家。這麼多年,吳正平一直很愧對那個孩子,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他。
我讓李暇拿了點酒下來,再弄了點海鮮當下酒菜,讓他邊吃邊說。聊了三四個小時,夜深了,吳正平也醉了。
下樓後,我正好看到吳秋風一個人在旅館外邊坐著,低頭垂,沉默不語,用手撥動著地上的雜草。
見我下來了,他瞥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