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想辦法轉移話題道：“這道姑也忒厲害了，眼睛一睜就能讓人中邪，徐福為啥要把她放在這兒啊？”
“兩千多年的事，你還管它做什麼。”李暇說。
我心想也是，不論這道姑和徐福有怎樣的愛恨糾葛，在千年時光流逝下，都應該被消磨無蹤，和我們這些後來者再無瓜葛了。
“不過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李暇轉過頭，看向吳正平，“不是說吳家人的血，能防詐屍麼？”
原本還在專心看字的吳正平聽到這話，當即錯愕的看向道姑，她印堂那一抹血色完好如初，隨後吳正平低頭盯著自己的拇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以為意道：“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就算是萬能藥也有過敏的人，哪有樣樣都靈的，再說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綿屍，出個意外也很正常。”
李暇哼了一聲，他張口抱怨了兩句，但我卻聽不到了，因為我耳邊突然傳來空靈的歌聲，詰屈聱牙的腔聲，不是人類喉管能出的音調……
“有歌聲。”我說道。
吳正平和李暇當即臉色就變了，前者衝向殿前，拉開大門，檢視外面的情況；而後者撿起地上的銅鑰匙，飛奔向神像底座，兩人默契十足。
而吳秋風還趴在地上，盯著地上的字，像是魔怔了一樣。
我站在吳正平身後，透過大殿正門，能看到外面如浪潮般湧來的陵魚，它們前仆後繼爬上石階，細碎的鱗片摩擦聲不絕於耳，最為強壯的幾頭陵魚身上揹著一隻人魚，歌聲是從人魚身上傳來的，就好似衰弱的國王在驅使著它的臣民越過那一條邊界線，原本在石階下徘徊的陵魚們，不顧一切衝向了這座宏偉的神殿。
“鎖孔能對上嗎？！”我大吼道。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用鑰匙開啟神像，並祈禱裡面有通往外界的暗道……如果鎖孔對不上，我們今天怕是都要死在這裡！
“能對上！”李暇的吼聲傳來，“我正在拆鎖！”
拆鎖？都這個時候了，能開啟還拆個屁的鎖！
我和吳正平衝到他旁邊，低頭一看，只見鎖孔上插著銅鑰匙，底下開了一個豁口，裡面刻著像河圖洛書一樣的浮雕，繁雜的線條構成了一張複雜的幾何圖形，上面的黑子白子似乎都可以挪動。
難怪要拆鎖，這玩意要算卦象！
我沒敢亂碰，讓李暇也別亂動，當即心中默唸，兩隻手指飛快的掐算著，眼睛盯著這浮雕，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是什麼？”李暇問道。
“奇門中的生門，”吳正平搶答道，“這裡面肯定有一道暗門，就像銀行保險櫃一樣，既需要鑰匙，也需要密碼，兩者齊全，才能開啟它。”
他也在不停地掐算著，試圖解開這卦象。
眼看外面的陵魚越來越近，吳正平臉色變得蒼白，他嘴裡唸唸有詞：“完了……完了……這他娘有兩千多萬種可能！想要蒙對，機率比中彩票還低！”
“我來！”
我一把推開吳正平，雙手飛快的挪動上面的黑子和白子，隨著黑白兩子位置的變化，神座出一陣艱澀刺耳的齒輪轉動聲，似乎在移動什麼沉重的、龐大的、嚴絲合縫的‘蓋子’。
頭頂的那座宏偉的神像開始崩解，祂身上所有象徵性符號的稜角變成了一條條扭曲的觸手，慢慢地下垂……歌聲突然停了，無數陵魚出嬰兒哭啼般的尖叫，它們開始恐懼的後退，甚至往石階下逃跑，與此同時，那座神像中心緩緩裂開了一條大洞，像是某種可怖生物的巨大口器，我能聽到，裡面傳出彷彿來自地獄的低語聲。
“……終於……來了……”
“……來……快進來……”
好不容易開啟了一條暗道，但我們一時間反倒不敢進去了。
吳秋風從魔怔的狀態驚醒，他手忙腳亂跑過來，問道：“你們能聽到那些低語聲麼？”
我和李暇一齊點頭，看來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幻聽，所有人都能聽到來自神像深處的呼喚。
陵魚在神像崩解的那一刻驚慌逃離，說明這地下有更加危險、更令它們恐懼的東西。
“你確定這是生門？”李暇忍不住問道。
吳正平不吱聲了，我也沒說話，因為我一時間對自己的判斷沒了自信。
這時候，李暇可能是因為不安，下意識一摸腰間，他當即臉色就變了：“槍呢？！”
吳正平也是一愣，隨後兩人一齊把目光投向了我。畢竟剛剛只有我一個人清醒著，槍只可能是被我拿走的。
“給我把槍，”李暇毫不避諱道，“都這個時候了，手上沒把槍，我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
我剛準備開啟饕餮袋，吳正平就大喊道：“不能給他！”
“為什麼？槍本來就是我的。”李暇錯愕道。
我臉色也不好看，斜睨著吳正平，說道：“你最好能說個合理的理由。”
畢竟，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撕破臉。
而且方才也是吳正平率先動手殺了另一個李暇，如果他不信任這個李暇，那為什麼要殺另外一個？
看吳正平那架勢，他是寧願撕破臉，也不願李暇拿到槍，只見他陰沉的對我說道：
“你要想好了，這裡可是有兩個李暇，如果死了的那個是真的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李暇震喝道。
我一時間目光閃爍，下意識解釋道：“我可沒有懷疑過你……”
吳正平打斷說道：“我也沒有懷疑的意思，只是為了小心為上……”
李暇冷然道：“別裝了，你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了，老子摸屍體的時候，你就起疑了對吧？老王，你好好想一想，我們對峙的時候，是誰二話不說開槍殺了人？真的不一定知道誰是假的，但假的一定知道誰是真的，就跟狼人殺一樣，只有狼人才知道在場所有人誰是好人，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殺人！”
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在說吳正平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