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的禪院甚是幽靜。
楚老夫人神色慈祥,看著院門口並肩走入的兩個年輕人,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這個院子她常住。
有時候在這裡吃齋禮佛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外面商鋪商號的生意,需要決斷的,掌櫃的們自會送到這裡來。
這裡比他在安遠侯府住得更自在。
這次多了個楚南檸,這孩子是她疼愛的晚輩。原本平靜的禮佛生活似乎也多了幾分樂趣。
看見楚南檸心情甚好的樣子,她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夏馳霄身上。
夏馳霄上前躬身行禮:“見過楚老夫人,晚輩夏馳霄有禮!”
楚老夫人笑問:“是離陽侯府的小子?”
“正是!”
“是那位小小年紀便官居二品將軍的夏大公子?”
“晚輩慚愧,蒙皇恩浩蕩,忝居二品!”
楚老夫人笑了:“夏公子今日也是來上香?”
夏馳霄道:“晚輩是軍中人,殺戮過重,來佛前求一絲寧靜!”
楚老夫人讚賞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夏小將軍年紀輕輕,保家衛國。所殺之人也是敵軍亂賊,護的是百姓,佛法有云,懲惡即揚善。對保境安民的將軍而言,殺戮為止戈,乃是大功德!”
夏馳霄道:“多謝老夫人開導。”
“年輕人不必客氣。來來,來喝茶。”
有丫鬟將茶沏好,送了過去,夏馳霄接過。
“夏小將軍與我家南檸認識多久了?”
“楚姑娘進京那天,我們恰巧遇上,後來又見過幾次。我去北境剿匪,也多虧楚姑娘將北境訊息盡數告知!”
楚老夫人聽笑了,打趣道:“這麼說,你剿匪的功勞之中,也有咱們家南檸一份?”
夏馳霄認真點頭。
如果不是為了尋她,他不會自請去剿匪。
如果不是為了尋到她,他也不會歸心似箭,快刀斬亂麻地壓榨自己,佈下一個個作戰計劃,用最短的時間肅清北境的山匪。
楚老夫人笑著看楚南檸:“看看,夏小將軍說還有你的功勞呢!”
楚南檸也好笑,她喝著茶,可沒把這番話當真。
楚老夫人又道:“下午的講經會,想必你們年輕人是沒什麼耐心的。寺裡的風景很不錯,倒也不失為遊園的場所!南山寺有兩位無字輩高僧,若是有緣,你們便見見!或許會有所收穫!”
楚南檸道:“我已經見過無妄大師了。”
老夫人很驚訝:“你求了籤?求的是什麼?”
楚南檸應道:“隨意求的!”
老夫人關心:“無妄大師多是尋有緣人解籤,你的籤文,他是怎麼解的?”
楚南檸側目,見夏馳霄也目光灼灼看過來,她笑了一聲:“大師說,此界甚好,可享富貴!”
老夫人高興:“看來咱們南檸求到了一支上上籤。”
楚南檸含笑點頭。
既來之,則安之,既已回不去,那便在此界享富貴吧!
老夫人又轉頭:“夏小將軍也求了籤?”
夏馳霄想到他隨意抓的一支,當時放在袖子裡,都沒有看籤文上的內容,他溫聲道:“晚輩也求了籤,不過沒遇上無妄大師。”
只見到了那位不像和尚的無見大師,兩人在北境是生死之交。
老夫人有些可惜,笑著道:“無妄大師難得一見。老身常來寺裡清修,見無妄大師的次數,十五年來,也只三次!”
夏馳霄並不覺得遺憾,他今天過來原本就不是為了求籤,見到楚南檸,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心意甚是滿足。
只是苦於這份心思不能說出來,得壓制著繼續和楚南檸朋友相處罷了。
他點頭:“是晚輩與大師暫時無緣!”
安遠侯府。
楚白奎夫妻在書房外等了良久。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尤其是書房裡不斷傳出那種聲音的時候。
他們聽見了楚芸昭不堪入耳的叫聲,聽見了她壓制不住的哭喊,聽見了她的求饒,聽到她哭聲漸大,漸次悽慘。
可兩個人的腳下像被釘子釘住,全都沒動,更沒有去解救楚芸昭的心思。
他們將頭低低的垂下,藏身在樹木的陰影中,彷彿這樣就可以掩飾他們的聽而不聞。
來路上響起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對書房裡聲音聽而不聞的兩人,卻被這聲音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