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哥兒先消消氣,蓉哥兒雖然蠻撞了些,但他說得也不無道理。”賈赦在一邊出言勸解,他倒不是真以為賈蓉信裡面說得有道理,而是覺得這銀子放在外面始終不安心,收回來沒準他還能分一些。
賈赦雖然是賈珍的長輩,不過賈珍還是族長,此時正在氣頭上,回懟說:“他知道個屁,甄家自榮寧二公在時就交好,一南一北互為盟友,如今他這一弄,老祖宗打下的交情還要不要?”
賈赦被賈珍回懟一句沉下臉不說話,一時間正廳裡的氣氛凝重。
賈璉和賈環在一邊看著幾人討論,並不言語,他倆只求不要被賈珍的火氣波及到,同時也覺得賈蓉真可憐,攤上這麼個老子。
沉靜一會兒賈政開口,\"前兩日如海也從蘇州來信提及此事,想必當日他也在。\"
不待眾人詢問,他繼續往下說。
\"如海的意思是同意蓉哥兒的說法,言辭中有勸誡遠離甄家之意……\"
賈珍冷靜下來,他的火氣完全衝著賈蓉去的,現在提到林如海自然也有意聽聽他怎麼說。
\"林姑爺為陛下監督蘇州鹽務深的器重,他怎麼說?\"
林家祖上世襲的侯爵,本人又是探花出身,正是出於此才把賈敏嫁給他,對他是相當看重的,從黛玉進京時林如海託賈家提拔賈雨村也是二話不說就安排就能看出來。
賈政坐在實木椅上端起茶水抿一口,才一臉凝重的說\"雖然不知道蓉哥兒從哪裡得到的訊息,不過如海在信裡隱晦提及今上不喜甄家。\"
賈珍嚯的停住走來走去的腳步,揹著手轉身一臉不可置信的問:\"當真?\"
要知道江南甄家那可是比賈家更得聖心的,太上皇南巡三次都是甄家接駕,甄家的女兒也是現太子的嬪妃,這樣一顆不倒松,賈政卻和他說為皇帝不喜,他雖然喜好酒色,但是好歹是賈家的族長,基本的政治敏銳還是有的,若真是如此日後太上皇不在了甄家的下場是一定的。
賈政點頭確認,\"元春剛才封妃,這個時候咱們家還是不要和甄家攪合在一起為好。\"
他這麼說也就是贊成賈蓉的做法,\"蓉哥兒真的長大了,若不是他提醒及時,日後肯定為甄家牽連,這樣的例子史書上比比皆是。\"
賈珍聽他這麼說也不說話,賈蓉是他唯一的兒子,只是氣他不聽話,要說多大仇是沒有的,古人說抱孫不抱子,平日裡對賈蓉又打又罵不代表不在意這個兒子,就像賈赦對賈璉一個道理,賈家教育子弟的方式就是這樣,斯文人賈政火起來對賈寶玉也照打不誤,難道賈政不疼賈寶玉?
\"如此就等薔哥兒把銀子取回來吧!正好省親別墅的營建還短些花銷。\"賈珍說這話的時候隱晦的看一眼賈赦,剛剛賈赦說那話的意思他能不懂?都是同道中人,這樣說就是斷了他的心思。
果然賈珍說完賈赦也就興致缺缺,準備起身離開了,他最近又買了兩個小姑娘,正是得意之時。
幾人正準備散場,賴大急匆匆的跑進來。
\"幾位老爺,快,宮裡來聖旨了,快準備接旨\"看到賈府的男主人都在,賴大此時比較著急也不一一稱呼了。
\"有說什麼事麼?\"賈珍心裡一驚,賈家已經很久沒接旨了,不知道是好是壞,急忙問道。
一邊的幾個人也一臉急切的盯著賴大。
賴大使勁咽口吐沫,剛才跑過來差點沒喘過氣來\"沒,沒說,是戴公公親自過來的。\"
\"廢物\"賈珍見沒問出個所以然,罵道\"還不趕快開中門,焚香案把戴公公請進來。\"
大夏朝有規矩接旨必須中門大開,焚香案以示對皇帝的尊重,賈家雖然很久沒接過旨但這些基本的賈珍是知道的。
\"幾位我等趕快回去換上官服吧!賴大你趕快著人去後院通知,讓老太太太太們做好準備。\"說完也不多留,他的官服在寧國府得趕緊回去。
這個時候賴大自然不敢掉鏈子,一邊通知小廝去後院通知,一邊往大門口趕去。
很快,宮裡來了聖旨的訊息在東西兩府傳開,賈母等幾位有誥命的夫人也都著命服趕來榮禧堂。
等到眾人準備完畢,才讓賴大把戴公公請進來。
\"戴公公久等了,今日來府上真是蓬蓽生輝!\"賈珍作為族長笑著和戴荃說著場面話。
戴荃笑呵呵的說:\"威烈將軍言重了,咱家能站在這太上皇親賜的榮禧堂也是福分,威烈將軍你看要不咱先宣旨?哪位是湘雲小姐姐?\"
威烈將軍是賈珍的爵位。
廳中幾人見戴荃一臉笑意,不約而同都鬆一口氣,看來不是壞事,聽戴荃問哪位是湘雲,又有些雲裡霧裡。
賈母經歷的事情比較多,想來旨意和湘雲有關,答道:\"外人未得宣傳,不敢私自接旨。\"
賈母說話戴荃自然要給個面子,恭敬行了一禮,笑呵呵的問:\"老太君,今日這旨意需要湘雲姑娘在場,您看著人去請一請?\"
話雖這麼問,賈母又趕忙安排了賴大去請湘雲。
又等了一會,湘雲終於來了,眾人才跪下聽旨,由於是皇帝的旨意賈母也不能免俗,由王夫人和邢夫人扶著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滋有寧國府賈蓉於蘇州獻策治理水患,功勞甚大,勳貴中若都如賈蓉般為朕分憂,則大夏無憂矣。朕膺天命,有功豈有不賞之理?今逢元妃晉封,朕准許賈府女眷進宮探視,另賜賈蓉未婚妻子史湘雲玉如意一柄以示嘉獎,欽此!\"
戴荃嚴肅的一口氣讀完,換上笑臉對賈珍說:\"領旨謝恩吧!\"
賈珍此時還在震驚中,沒想到聖旨是給他兒子的,聽戴荃說話才回過神來恭敬的接過聖旨。
何止賈珍,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聖旨的內容震驚的無以復加,時隔多年,賈家再次接到聖旨沒想到是專門嘉獎賈蓉的。
戴荃也不奇怪,這樣的場面他見的多了,笑眯眯的走上去親自扶起賈母\"老夫人,恭喜了,咱家伺候萬歲爺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萬歲爺如此讚賞一個勳貴子弟。\"
賈母從巨大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語氣有些激動:\"陛下真這麼說?\"
\"老夫人哎!咱家不騙你!\"戴荃好笑的確認,又轉過身看著史湘雲對賈母問道:\"這位就是湘雲小姐。\"
賈母點點頭。
\"果真相貌非凡,老夫人好福氣,子孫爭氣,子孫媳婦又不凡,這樣的人家咱是沒見過第二個。\"好聽的話又不要錢,戴荃讚歎的誇獎道。
眾人自然陪笑迎合,很快戴荃就離開了,臨走時賈珍讓賴大送出去,並交代他給戴荃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