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抿一口茶，不卑不亢道：“不過適逢其會，王爺今日請賈蓉前來不單吃酒吧？”
水溶眼含深意道：“賈家重新起勢，全族富貴皆繫世兄一人，可想過日後如何？”
“王爺何意？”賈蓉裝作不知。
水溶不急又道：“當初元春晉封本王從中出力，後來災禍至本王更是從中斡旋，雖結局不變，但這份恩情不知賈家認不認？”
這話說的很直接了。
賈蓉好笑，元春晉封你北靜王不會受益？這會子談恩情。
“賈某在成都府時聽說百官彈劾是王爺授意？”他指的是尤青竹的事。
“受益”“授意”音一致，意思卻不同，賈蓉的意思是你陰我還想讓我感恩戴德？
“王爺什麼意思直說吧！”賈蓉不想虛與委蛇繼續打機鋒。
水溶依舊一副謙謙君子做派：“當年四王八公支援義忠親王雖失敗，但世兄不知道吧？陛下即便險勝，可落下暗疾，如今諸皇子成年，世兄可考慮過擇一皇子扶持？”
賈蓉聞言心思一動，看來北靜王知道點什麼，露出震驚之色，隨後怒道：“王爺休要胡說，昨日進宮賈某才見過陛下，他老人家精神矍鑠，面色紅潤，必會如先帝一樣長壽，我賈家只忠於陛下一人。”
賈蓉說得認真，水溶好笑，看來賈家真沒落了，即便賈蓉起勢但底子見識到底還薄。
“裡面有個隱秘，世兄不知道也正常，陛下早年透過血腥手段上位，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陛下當年身先士卒被火槍擊中胸部......\"水溶毫不避諱的說出隱秘，同時觀察賈蓉的反應。
賈蓉眉毛一挑，原來是這樣麼？被火槍擊中胸部還能活下來，可是北靜王沒必要騙他，內心震驚，這事棘手啊！
水溶見賈蓉不說話，面露憂色，滿意的笑了繼續道：“好在不是致命傷，不過彈片留在體內沒取出來，如今年紀漸長身子卻每況愈下，你言面色紅潤那是丹藥的緣故，世兄你該早做打算才是。”
賈蓉一直想弄清楚雍乾帝的舊疾是什麼被北靜王一語點破，彈片留在身體裡面？做手術應該能取出來，不過給皇帝開刀和造反有啥區別。
定了定心神道。
“就算王爺說得當真，可國本已立，真有那日太子登位，賈家自然效忠太子。”
水溶呵呵一笑：“論理該如此，畢竟太子底子薄，陛下有意扶持，這些年可有長進？倒是四皇子頗得陛下喜愛。”
賈蓉反駁:“陛下並無廢立太子的想法。”
水溶心說到底還年輕，眼光有限。
“昔日先皇也無廢立太子的心思，可登基的是雍王，賈家還要繼續走當年的老路？”
水溶把玩著手裡一串念珠，賈蓉注意到心想這串應該不是送給大臉寶那串，以北靜王對皇帝的不喜，不會把皇帝賜下的念珠拿在手裡。
北靜王說得話也有道理，這是他改變接觸太子的原因。
“王爺是四皇子的說客？”
北靜王笑笑算預設，扶持四皇子符合他的利益，北靜王是一個有追求的人，原本太子是好的選擇，但太子和忠順王親近，對四王八公同樣沒什麼好感，一旦太子登位北靜王府時候如何難說了。
”良禽擇木而棲，在賈族大計前，些許矛盾不算什麼，世兄過完年就要去漠北，小王在軍中也有些故舊，以世兄的天賦加上北靜王府軍中支援，再有兵部從中相助，世兄很快就會有一番作為。”
北靜王提到兵部印證了王子騰倒向四皇子，這話裡有威脅的意思，兵部能相助也能使絆子。
賈蓉笑笑：“王爺，蘇建是賈府舊部。”
北靜王搖頭：“那你可知為何蘇建這麼多年依舊在九邊？因為他選擇中立，選擇很不明智啊!鎮國公府能中立，齊國公府能中立那是有中立的資本，賈家麼！小王並不覺得有此本錢，難道世兄希望和蘇建一樣一直待在漠南，遠離朝局做一個守邊將軍？”
賈蓉心說那樣也不錯，但知道如果是太子登基還可，四皇子就不一定了，那是個不久前還在上書房給他使絆子的人。
接受北靜王的“好意邀請？”
賈蓉馬上否定，要說當年選擇疏遠四王八公是因為慣常想法，如今局勢變化，又和四皇子結下樑子，破鏡如何重圓？
再者誰說四皇子一定登位？除非雍乾帝想看子孫後代都和他一個樣。
想了一通，賈蓉覺得應該先看雍乾帝還能不能搶救一下，實在不行堆也要把太子堆上位，四皇子什麼的滾一邊去，基於此考慮他必須加快自己成長的度，至少要爭個侯爵才有自保的本錢。
北靜王給他傳遞的資訊一切都建立在皇帝命不久矣的基礎上，是一個思維誤區，可後世那些英雄誰身體裡沒幾塊彈片？實在不行就動刀子。
“王爺好意賈某心領了，某祖父曾言，賈家只忠於君王，大夏未來誰掌控自有陛下聖心獨斷，某隻為君王盡忠就好。”賈蓉用官話算拒絕了北靜王的邀請。
水溶並不著惱，搖頭笑道：”不急於一時，本王向來看重有能力的人，你賈家可繼續觀望，以咱們世交的關係，只要你日後不支援太子或者其餘皇子，四皇子登位後不會 追究賈家今日之中立態度，”
賈蓉險些被水溶的話打動。
不是所有人都和雍乾帝一樣，即便四王八公支援義忠親王登位後也沒行株連之事。四皇子小肚雞腸，北靜王的話可信度不高，不過面上賈蓉還是點頭，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他不知道的是，水溶的話說得是真的，既然不能拉攏過來，也不能給太子增加助力，四皇子最近表現連他都失望，上書房那一日他不在，事後知道氣得摔杯子，為和賈蓉置氣在雍乾帝面前丟分實屬不智。
既是上門拜訪，雖然到不同不想與謀，但賈蓉早過了幾句話不對拍屁股走人的年紀，混跡官場即使背地打得不可開交，見了面還是笑臉相迎，否則顯得小家子氣不成熟。
北靜王背地給他捅過刀子，未來有機會賈蓉會捅得更狠。
在北靜王府吃過一頓還算和諧的午餐，賈蓉便領著湘雲和賈鼎回府。
送走賈蓉，北靜王的笑臉才轉冷，對長史官吩咐道：“安排人盯著賈蓉，如果他有和太子等人來往立即來報，把咱們的人安排幾個到漠南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