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嗚~~~~”
臺下的眾人表面上熱烈歡呼著，心裡羨慕地已經質壁分離。
特別是一眾女藝人們，忽視前面兩隻雛鳥，目光直直射向後面兩個成熟男人，看得雙眼直，“這是什麼神仙場景，居然把牧俊彥和徐詡湊在一起表演。”
“除了演唱會，好久沒有看到牧俊彥在臺上表演了，我都忘了他是唱跳出身的了。他真的很厲害啊，每一行都做到頂尖。”
“我終於知道有的人光站著就會光是什麼意思了。”
“啊，好想當牧念念的後媽。實在不行做徐詡的女人也可以啊。”
“你是還沒睡醒嗎？別做夢吧，擦擦口水。”
“徐詡也好帥啊，之前沒見過他打鼓啊， 男人打鼓真的太有味兒了。這歌唱什麼完全不知道，注意力都在臉上了。”
“我要錄下來。”
“錄下來？要是公司不同意你敢嗎？你看看上面站的都是誰？一旦查到你就慘了。我給你說不說別的，韓總肯定不願意兒子暴露在公眾面前的。另外，你忘了，牧俊彥可是有個資訊公司的，查誰放的，還不是簡簡單單。”
“呃，說的也是。還是要錄下來，回家反覆回味。”
連倩看似面帶微笑地看著臺上欣賞表演，實際上，在燈光閃耀明滅的掩飾下，她的目光卻一直在女兒臉上流連忘返。
‘念念’，這兩個字在她嘴邊來回徘徊，她以為念是連的變音，原來不是嗎？心裡有些失落。
她看起來真的很像十幾歲的牧俊彥啊，一樣的吸人眼球，一樣的活力四射。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聽不到音樂聲和人聲了，腦子裡都是各種畫面，舊日的時光和眼前的場景交織著在她眼前來回拉扯，曾經掩埋的那些情感悄悄透過潛意識的縫隙鑽了出來，包裹著她。她感覺自己被各種複雜的情緒淹沒了，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自己在哪兒。
她和牧俊彥當初也是真心相愛的，十幾歲的年齡，有著炙熱的情感和火熱的身體，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是什麼打破了一切讓他們分離呢?是孩子嗎？連倩覺得不是，孩子只是引子，最終的原因是各自的野心吧。
想到這裡，她嗤笑一聲，雖然自己和牧俊彥都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現在看來他確實比自己還是好一些，他把孩子照顧得很好，看得出來孩子很依賴他。
十幾年了，只有孩子剛生下來那幾天她看過一兩眼，當時好像小小的，紅紅的，皺皺的，有點醜。那時她是什麼心情來著？時間太久，有些不記得了。反正大抵是沒有高興和期待的。
兩天後孩子就被送走了，之後再也沒見過。孩子送走之後，她只有解脫感，沒有一絲留戀。現在的她也想不明白當時自己怎麼那麼冷血，她甚至都沒有抱一抱她親一親她聞聞她身上的味道，也沒有留下哪怕一張照片作為念想。
她天真的以為，沒有在一起生活過，母女倆便不會有感情，但是自己低估了血脈親情的力量，這股力量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濃厚了。女兒對她確實沒什麼感情，目光那麼陌生，可她好像有些放不下呢。
再怎麼不願意，她也得承認，她，後悔了。
音樂在她耳邊飛馳流逝，沒有在腦海中留下一個音一個詞。直到臺上幾人走下來，她才恍然他們已經唱完了。
幾人走過來，有人cue她，都沒反應過來。
王詞現她在呆，且目光一直在牧念念身上，皺了皺眉頭微微高聲說道，“倩倩，韓總讓你評價他們的表演價。”
連倩的思緒被打斷，她迅整理好情緒，對著老公歉意一笑，對著韓業說道，“我怎麼能評價韓總呢。”
“沒事，隨便說說。”韓業指著韓執和牧念念，“主要說說那倆小的，削削他倆的銳氣。”
韓執兩個對視一眼，牧念念沒啥表情，韓執撅了撅嘴有些不滿，大人們老是喜歡比較，不過這個場合得給他爸面子，所以也沒說什麼。
牧念念挨著爸爸坐下抱著爸爸的手臂，她倒是想想聽聽那個女人會怎麼評價自己。
連倩習慣性地揚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飄飄地避開韓總的問題，並沒有評價舞臺，而是開始不動聲色地拍馬屁，“韓總，你這是明晃晃的炫耀吧。這麼說吧，剛才的舞臺我看著都有些嫉妒呢，都說後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想著還好自己和小執年相差甚遠，否則現在就得被拍死。”
說完又扶著王詞的手臂，“我跟老公說了，結果老公又插我一刀，他說韓公子本就很聰慧，成績也好，是屬於德智體美勞全面展的那種。韓總，我敢肯定，你嘴上沒說，但心裡一定已經笑得春花燦爛了。”
呵，聽完連倩的言，牧念念出一聲輕笑。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好像在沙漠中瑀瑀獨行之人，現遠處有綠洲，走近一看卻是幻影一樣。自己在期待什麼？期待一個素未謀面的母親對自己女兒的鼓勵嗎？自己是連讓她提一下都不配嗎？
她低著頭聲音很輕，但牧俊彥還是聽到她的這聲輕笑，也感受到裡面複雜的情緒。連倩，呵，念念不一定知道她，她是一定知道念念的，她是怎麼做到一句不提念念，專逮著韓家拍馬屁的？！他心裡有些難堪，他覺得孩子現在的狀況都是以前自己做的孽。他伸出手，緊緊攬住女兒的肩膀，彷彿想把自己身上此刻的溫度全都給她。
連倩的話一出，讓韓業哈哈大笑，誰會不喜歡別人表揚自己的孩子呢，對吧？
他笑著伸手隔空點了點王詞，“老王，你和你老婆太會說了。”
王詞很滿意連倩的應答，現在國內音樂隱隱在走下坡路，他必須轉型，他的第一個合作目標就是韓氏的奔走文化，他直覺音樂加偶像再次碰撞，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火花。至於聚星，他倒是眼饞粲然新生，但是直覺告訴他沒有機會，不過以後要是有機會也得試試。連倩是知道他的打算的，也應對的很好，他很滿意。
他雙手一攤，“老韓，倩倩她說的是實話啊。你不能讓她說謊話吧。”
韓總再次哈哈大笑。
戚琪看著老公得意的樣子，白了老公一眼，“你讓連倩評價小執和念念，不相當於讓老教授評價小學生嗎？！太大材小用了。就是到新年了熱鬧熱鬧，你非得讓人評價，破壞氣氛。而且，雖然我覺得我的兒子是最棒的，但是也不能讓他忘乎所以啊，念念也很棒啊。對吧兒子？你可不能驕傲自滿！”
韓執一臉誇張表情，“媽，她成績一直比我好，我可是半點沒有鬆懈的。”
牧俊彥感激戚琪的維護，“戚姐說得對，在我心裡我的女兒也是最棒的。”他拍拍牧念念手臂，“但是也不能自滿哦。”
“嗯。”牧念念點點頭。
牧念念腦海裡驀地浮現出一個曾經看到的故事，和當下場景並不符合，卻莫名契合她的心境：一名男孩，被他的繼父和母親殺害了。審訊時他的繼父這樣口述：我綁他壓他的時候，他奮力掙扎，力氣大到無法下手，我喊他母親來幫忙，他就不動了，癱軟在地上仍由我們處置。這是怎樣的絕望啊。
自己當時是怎麼評價這個故事的？對男孩有深切的同情卻更多的是怒其不爭，不管鯊他的是誰也不該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不是嗎？哪怕鯊你的人是你的母親！
所以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懨懨的，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哪怕傷害自己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牧俊彥戚琪一來一回的對話讓連倩覺得自己中了一槍，想起自己的話中只涉及了一個孩子忘了另一個孩子，而且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臉有些漲紅，看了牧俊彥一眼，默默吞下苦澀，略有些尷尬應道，“是啊是啊，兩個孩子都很棒。”
連倩內心的痛苦不堪越滿溢，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情感溼潤的毛巾，牧俊彥和女兒像是抓住這條毛巾的兩端使勁絞著的兩個人，直到把裡面的情感絞出到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