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歡樂歡樂年，好運陪你過大年，壞事走開，好事不斷，事業有成節節高攀……”
音樂響起，春晚拉開序幕。三人吃飽喝足，收拾了殘羹剩炙之後，移步影音室裡看春晚。
在這不能放煙花不能放鞭炮，也沒有一眾多親友相聚笑鬧的春節，也就只有春晚能帶來些許節日的感覺。雖然近年大眾審美升級，大多數人覺得春晚不好看，但是這麼多年來，春晚儼然變成了春節文化的一部分，變成了除夕晚間的固定流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除夕那天不管你做什麼，打麻將也好，玩手機也好，做遊戲也好，耳邊伴有春晚的聲音，總能增加幾分節日的意趣。
三人一人選一張沙，選擇半躺模式，手邊是零食與飲料，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今年去參加的春晚的藝人好像挺多的。”
“這幾年春晚收視率不高，特別是南方那邊幾乎沒人看，再不改變改變，更沒人看了。總是那幾個梗，順口溜＋矛盾誤會＋強行抖包袱，觀眾都看爛了。”牧俊彥聲音有些怪聲怪氣的，“他們總批判流量，但這不也需要流量嗎？呵。”
“是啊。節目也需要與時俱進才行，以前有好多好看的節目，現在好像小品相聲都笑不起來了。你別說，今年還真有人邀請我去演小品，我拒絕了，小品演起來一是真的難，二是我也怕被罵啊。”徐詡語調中不無感慨，“你看到開場那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兒沒有？是我們公司的，人氣挺高，他們比我更需要露面的機會。這個機會對我來說有沒有都可以，如果讓我唱歌還行，演小品就算了吧，所以之前被擠下來我也無所謂。”
“唔，那幾個小孩兒啊，看著挺活潑，長得也周正，還穿了七種顏色的衣服，像七個葫蘆娃。”
徐詡：“……”
牧念念：“……”
牧俊彥的話讓徐詡和牧念念忍俊不禁，他看兩人的表情怕誤會又忙著解釋，“我可沒有惡意啊，我挺喜歡葫蘆娃。”
“我都感覺現在偶像年齡越來越小了，我真的好奇他們都不讀書的嗎？”牧念念說，“我同學混粉圈，她說現在的人都喜歡玩兒養成，會有一種雲養仔的成就感。他們都叫自己喜歡的偶像仔仔，比如會說‘仔仔，媽媽愛你’。我同學和我一樣大，經常對著手機叫‘仔仔，愛你喲’，我真的不能適應。”
徐詡眸底多了幾分詫色，心想，我那些十幾歲的粉絲們不會也這樣叫我吧？我以為年紀小的粉絲都是女友粉來著。想象一下一群小女生圍著他，稚嫩的臉蛋、溫柔慈祥的眼神，揮著手喊他“仔仔，媽媽愛你。”他腮幫子幾不可見抽了一下。
甩甩頭，回去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說道，“好像確實是這樣。我之前聽我經紀人說，我們公司那群孩子的粉絲也都自稱媽粉，還叫他們經紀人嬤嬤，把經紀人氣的哦。我經紀人還感嘆幸好我的粉絲沒有叫她嬤嬤。”
“有啥可氣的？不都是愛。女友粉媽媽粉奶奶粉不都是粉？混這個圈子不都這樣，黑紅都不怕，怕這個？說難聽點，有人關注才有流量不是？”
“這倒也是。”徐詡點點頭，“不過我還是不為了錢想違背自己的底線，錢嘛，夠用就行。”
聊到粉絲，徐詡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向牧念念，“念念，哥哥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啥事？”牧念念疑惑他找自己幫什麼忙，自己能幫到的多半是寫歌。
“念念，幫我寫一應援曲吧。”
果然，猜對了。
“好啊，立馬給你寫，我想一想啊。”牧念念思考一下，清清嗓子，“有了。這樣啊：哇，好帥，還有點小可愛，咦，奇怪，你腹肌有八塊……”（原版是誰寫的不知道，抖音上找到的。）
“喂，牧念念，你是女孩兒！女孩兒！”牧俊彥聽了，差點噴血，他不滿地拍了拍沙。
徐詡也瞪大眼睛，心想，我這是，被牧俊彥的女兒調戲了？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才好，只能無奈一笑，“念念，我說真的。”
“哦，好吧，剛才我開玩笑的。”她有些好奇為什麼徐詡會找他寫應援曲，“不過，我沒搞懂，應援曲是自己寫嗎？不是應該粉絲寫給你嗎？怎麼你……”
“確實應該是粉絲寫。”徐詡解釋道，“工作室告訴我粉絲們又在組織明年生日一應援曲，這段時間正在群裡眾籌呢。我是真的有些不忍心她們為我花錢，而且應援曲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意義並不大。但這又代表著粉絲們對我的情意，我又不能直接拒絕，所以我想著，我自己來出這筆錢吧，反正也是花在自己身上。”
牧俊彥點點頭，“粉絲想要給你檯面兒，你不要的話，就很不識抬舉。”
“對呀。”徐詡點頭，“所以我想自己出錢讓你幫忙寫一應援曲。要是這歌能夠傳唱度高一些，他們之後應該就不會再興師動眾地弄這些了。”
他攤攤手，“我是真的不願意粉絲為我多花錢。我不像你爸爸是個富二代，我是普通人家孩子出來的，知道掙錢其實真的不容易。讓他們花錢，於心不忍啊。”
牧俊彥不滿地伸手推他一把，“幹嘛，說你自己就說你自己，幹嘛說我。我雖然從小就不缺錢，但也知道掙錢不容易的好嗎？”
“好好好，我錯了。”徐詡不走心地道歉，“念念，怎麼樣，價錢方面哥哥不會虧待你的。”
牧念念還沒回答，牧俊彥忽然湊近徐詡，“之前那麼多年不都是這樣，為什麼今年會自己出錢寫？別告訴我你之前願意粉絲為你花錢，今年突然不願意了。”
“是有一件事，對我的觸動還挺大。”徐詡頭靠在椅背上，臉在光線明暗交替中若隱若現，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情緒的低落，“有一個粉絲，她陪伴我很多年，前段時間癌症去世了。”
嗯？有故事，牧俊彥父女倆坐直身體，豎著耳朵傾聽。
“在她的媒體上最後一段留言是這樣寫的，‘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也沒關係，在千萬段人生中我不斷回來，做你的朋友，做你的事物，做你路邊的小草，做撲在你臉上的風，我們將不斷地重逢。’”（這段話取自dy，具體來源不詳。）
“你不知道這段話給我怎樣大的震撼。雖然以前我也沒覺得粉絲是韭菜是附庸，但那一段話還是像利刃刻進我心裡，在那一刻，我覺得以前自己對粉絲的看法膚淺了。原來，粉絲和藝人之間真的是可以相互成就的。原來，如果我做得好的話，真的可以帶給他們力量。”
“我也好，老牧你也好，我們都覺得自己只是普通人，只是工作光鮮亮麗一點而已。但是，對於我們身後千千萬萬的粉絲來說，也許，我們真的就是他們的燈塔，是他們的悲傷時的慰藉，是他們勞累時的動力。”
“我覺得我必須要做好自己，不說把自己標榜成模範，但須得立身正，須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才行。”
牧念念只是感動，覺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但牧俊彥卻是真的很感慨。他的粉絲中，有許多是陪伴他從十幾歲走到現在的老粉絲。他們相互扶持著，從青蔥歲月走到成熟時光，可能還會陪著自己一直到流光歲月，這種感情，某種程度上說甚至可以媲美親情。
他知道有一個粉絲，是他的第一批粉絲中的其中一個。從他出道到現在，每一演唱會她都會參與，每一部電影她都會觀看。他曾翻閱過她的曬單，從曬一隻手一張影票，到兩張笑臉兩張影票，再到相對而笑的兩大一小加三張影票。
他不認識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在哪裡，但莫名的，他覺得自己參與了她的人生，為她人生的完整順遂而高興，也默默地為她祝福。（好喜歡自己寫的這一段，嗚嗚嗚……）
這種感覺真的好好啊，難以言說。牧俊彥覺得，這是他之所以沒有沒進黑暗、沒有沉淪、沒有像之前那個小花一般沉入海底的原因所在。因為，在他的身後有千萬隻手支援著他，不斷地給他輸送前進的動力、溫暖的源泉。
有一句話很肉麻，卻很能形容他的想法，那就是：做彼此的太陽。
徐詡和牧俊彥沉浸在思緒中陷入沉默，在春晚的歡聲笑語的喧鬧中，這種沉默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