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納的空間並不大，曹睿和高藝並排坐在後面，不說話安靜的時候， 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高藝今天是處處不遂心意，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火。
她想把自己的怒火傾瀉到曹睿身上，現竟然沒有上力，這就好比用盡全力的一拳硬是給掄空了，這多難受？
按照她的脾氣和風格，她會揪住這事兒，一定要把曹睿整得服服帖帖。
但是她顧慮深，曹睿和老頭子關係好像很融洽，明顯是經常有來往走動，這讓高藝投鼠忌器，不敢把事情做狠。
高藝以膽大出名，在雍平她和縣委書記張瀋陽有時候都碰一下，但是她最怕就是高老頭子，沒辦法，這是血脈壓制。
曹睿和高老爺子談笑風生，關係這麼好，高藝就算恨得牙癢癢，也有點犯怵，有一種狗咬刺蝟的難受。
好在從市裡到雍平不算太遠，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便到了，曹睿在澧河邊上準備下車，高藝問：
“曹睿，你就準備一直對小靜這件事耿耿於懷？”
曹睿一笑，道：
“部長，哪裡會哦！您教導我，有野心的人一定要敢於嘗試，又說這個世界上女人的存在是男人奮鬥最大的動力源泉。
所以，我也不會輕易的承認失敗，部長這麼用心給我介紹女朋友，我第一次失利了，以後還要想辦法再追……”
高藝愕然，曹睿哈哈大笑下車了。
看到桑塔納的尾燈消失在河街的拐彎處，曹睿心情很愉悅。
他的無中生有之計，今天真的揮了大作用，反擊高藝很漂亮。
曹睿現在越來越清楚了，體制內，官場之上我們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肯定是沒有錯的！
但是還有一點，那就是一定要找對路子，找對人，不是說埋頭苦幹就行的，勤能補拙不適合混體制。
曹睿現在一個副科級的辦公室主任，連廣電的班子都進不了，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徑，他永遠也觸及不到高藝這樣的位置。
這就是森嚴的等級，這也是高藝在他面前如此矜持高傲的原因，同樣也是像柳小靜這種人對曹睿毫無興趣的原因所在。
想通這個道理，曹睿就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走尋常路。
和高藝相處如果老是戰戰兢兢，老是低聲下氣得到的是什麼？得到的永遠只會是領導的赫赫威風。
曹睿決定要反擊，就沒有隻想平庸普通一輩子，不僅高藝這邊是這樣，在生意場上也是一樣。
這個社會等級無所不在，曹睿現在處在公務員金字塔的最下面一層，他如果認命，這一輩子到頭可能就混個科員。
……
書法展搞得比較成功，但是曹睿對此已經不太關心了。
曹睿搞書法展，並不是基於他對書法有多少情懷，他搞這個展會，目的是想統籌組織的期間，他和廣電局各部門能有磨合，能和廣電局中層幾個有實力的人把關係搞融洽。
當然，因為一個書法展，曹睿能接觸到雍平縣舞文弄墨的名流，這也是有絕對價值的事兒。
曹睿想達到的目的達到了，展會再怎麼開，怎麼推進，怎麼收尾，曹睿就全權交給文聯去安排負責，他樂得清閒。
曹睿偶爾想到這些，內心會有一種很荒謬滑稽的感覺！因為當初給宣傳部做的彙報，那裡面有很大的篇幅都是說書法展的好處，說書法展對雍平文化建設的積極影響。
曹睿當初為了把這個報告寫漂亮，他熬了幾個夜，反覆字斟句酌才把報告搞出來。
結果他自己對所謂的報告是最沒有信仰的人，曹睿之前那麼上心搞書法展，他是真為了雍平的文化傳承？
扯嘛，曹睿其實沒有那麼高的情懷，他佈局規劃的這些事情都是懷有目的的，這才是真實的故事。
書法展曹睿完全甩了包袱，單位上其他的事情他應付卻更加得心應手。
在人際關係上面，現在唯一困擾他的還是一把手陳力那邊。
他和陳力攤牌的後遺症太大了，難以消弭，而一個單位一把手又是掌握絕對資源的人，陳力對曹睿有芥蒂，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怎麼才能破局搞好關係呢？
這個問題讓曹睿絞盡腦汁，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沒有比較好的妥善方案。
另外，曹睿現在非常關心煤生意的事情。
我們做生意在策劃構思的時候，常常會低估生意的難度，倒騰煤的生意關鍵核心的確是廉價運力，這個問題解決了，最大的瓶頸就不存在了。
但是煤在晉省或者蒙省的供應怎麼操作？一火車煤山本大幾十萬資金從哪裡來？煤到了雍平之後，上千噸的煤到哪裡存放？
還有，煤炭的銷售渠道是否穩定，雖然說現在煤炭不愁銷，但是剛剛開始，在完全沒有渠道的情況下，要驟然賣出上千噸煤，實現快週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睿最近開始和王華談這個專案，談了兩次之後，王華就沒釣魚了。
他是在商海搏殺過的人，經歷過大起大落，這幾年蟄伏療傷，他是不甘心就這麼沉淪墮落下去的
他的年齡才四十多歲，他想東山再起，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曹睿現在提供的這個機會有多大的價值，王華太清楚了，煤炭的生意如果走通了，這就是大生意。
從98年國企改革之後，目前也只有短短的四五年時間，雍平社會各個階層都生了很大的變化了，尤其是最近幾年雍平已經湧現出了一批有錢人，這批人的共同特點就是他們幾乎全是搞礦的搞煤的，和煤炭礦產沾邊的都賺得盆滿缽滿。
王華曾經也是雍平縣商界的風雲人物之一，當年他和這些有錢人也是平起平坐的存在，可以說他現在落魄了，但是絕對不能否認他的眼光和視野。
落魄之人逆水行舟，能不能東山再起需要契機，如果找不到契機，可能一輩子就沉淪。
王華現在看到了契機，他一旦上心，曹睿的壓力就能緩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