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力約吳為民是冒了風險的,胡中林這些人穿開襠褲就在省城混,他們的訊息是非常靈通的。
胡力對吳為民的態度和幾天之前完全不一樣,這隻能解釋為胡力聽了不少關於吳為民的小道訊息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就是人性。
而胡力之前誓言旦旦,拍著胸脯標榜自己的義氣和決心,這沒有過多久,他的義氣和決心已經需要曹睿給他下猛藥了。
估計再過幾天,西地那非可能都解決不了問題了,所以很多我們掛在嘴邊的所謂感情,所謂兄弟,所謂老師,甚至所謂妻子,冠冕堂皇的下面都隱藏著利益。
就在一個多星期之前,胡力和曹睿喝酒的時候,他“批評”了曹睿,明確指出曹睿沒有關心老師,吳為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曹睿都沒有在中間揮作用。
而今天胡力卻明顯推脫,有和吳為民劃清界限的感覺,因為他的訊息靈通,掌握了一些別人不掌握的東西。
胡力享受了吳為民這個老師給他帶來的生意上的便利,所以吳為民不得志,他就不高興,因此就指出曹睿做的不好的地方。
而當他明白吳為民永遠再也沒機會東山再起,可能還會有麻煩的時候, 他沒有想怎麼照顧師生感情了,只想儘快撤退了。
當然,曹睿也充分理解胡力,人性就是如此嘛,胡力能免俗嘛?相對來說,曹睿和胡力十多年的感情,在對待友誼上面他還是很靠譜的。
所以胡力最終還是組了局,人之初,性本善,我們本來都是善良點,只是人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
胡力約的局選什麼地方呢?最終綜合各種意見,選擇了郊區公棚賽鴿的基地。
這附近文一彬搞了一個農莊,公棚賽鴿文一彬是重要股東,他和吳為民的關係一直都處得比較好。
吳為民在武德不得志,在其他方面可能都會多多少少遇冷,唯有賽鴿這個板塊,大家都沒有太多的感覺,因為這個運動太小眾了。
這個運動和政治的聯絡也幾乎可以忽略,吳為民支援在武德搞了公棚賽,現在這個比賽已經進入了正軌,鴿友們對吳市長依舊保持很高的尊重。
吳為民看到了曹睿,很有感觸的道:“曹睿,我以為咱們以後再也沒時間一起吃飯了!難得,沒想到胡力神通廣大,能請到你呀!”
吳為民這幾句話講得很豪爽,但是還是能感覺到他語氣中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曹睿道:“老師,沒有辦法!我也身在圍城之中,我如果有胡力這麼灑脫,我保準天天都請您吃飯,陪您玩鴿子!”
吳為民哈哈大笑,道:“曹睿你有這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實話跟你講,這些年我一直都忙著工作,對黨和人民負責太多了,對自己和家人負責太少了!
我的年齡也五十多了,離退休也沒有幾年了,現在長江後浪推前浪,年輕幹部已經是主流了!我們這些老人完全可以考慮退下來了!
所以以後這裡地方我會是常客,玩一玩鴿子,和鴿友們侃天說地聊一聊天,多一些真實,少一些虛偽,我心滿意足!”
胡力道:“老師,您奉獻了一輩子,也該休息了!休息之後,事業的第二春就是賽鴿運動,我估計我們湘南省的賽鴿運動,因為有您的推動,未來肯定會邁上很大的臺階。
其實您還是在工作,只是換了一個舞臺,而且在這個舞臺上,您可以盡情的揮,不用再戴著鐐銬跳舞!”
胡力也練出來了,寒暄的本事一流,把吳為民捧得非常開心。
屋裡師徒三人氣氛很融洽,喝酒的時候,胡力大手一揮,道:“今天喝酒這樣啊,我們師徒三人也不要搞勸酒的那一套,我們搞個任務承包制!”
胡力從車裡面讓司機拿了兩提茅臺過來,道:“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多,搞平均主義,盡興也愉快!”
臥槽!
曹睿臉都變了,道:“胡力,你是想讓我喝死嗎?”
胡力哈哈大笑,道:“在老師面前,我就想看一看你是不是酒精考驗的幹部,跟老師喝酒你沒有必要保持那麼清醒,我們要陪老師喝好,喝足,喝滿意……”
吳為民道:“這一次我站曹睿這一邊,胡力,你搞得太多了!”
胡力道:“那老師您講,咱們搞個什麼標準,您一錘定音,我和曹睿是您的學生,都聽您的號令!”
吳為民道:“我們一人一瓶,這樣就不用扯皮推諉,好不好?”
曹睿心想得了,一斤茅臺下肚,啥事都不用幹了,曹睿來之前就想好了,他約吳為民吃飯就是單獨吃飯,不會暗示什麼,也不會講什麼話。
吳為民能夠幹到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他的政治敏銳性是不容懷疑的,曹睿突然和他一起吃飯,這是很不尋常的舉動,他能不去琢磨?
曹睿如果講了東西,暗示了某些事情,第一是違規,第二吳為民未必會領情,第三目前沒有掀蓋子的事情, 曹睿也沒有得到準確訊息,他講的這些萬一沒有出現,那豈不是裡外不是人?
所以喝酒一斤,也就把時間拉長,曹睿和胡力就都講當年在大學的崢嶸歲月,至於現在的生意和政治,兩人都沒有談。
除了談大學,就是談人生,談哲學,談唯物唯心,不得不說,談這些東西吳為民真的算是大家,曹睿自己讀書也多,但是從吳為民身上也能吸取到很多的營養。
他不由得想,吳為民這一輩子一直在科大該多好,他這一身的學識能夠影響很多很多的年輕人,能夠為國家培養很多思維通透,見識廣博的有用之才。
只可惜他最終從象牙塔步入到了官場這個大染缸,曹睿覺得遺憾。
酒都喝醉了,吳為民一隻手搭在曹睿的肩膀上,道:“曹睿,在這種環境下,你還能請我喝酒,陪我喝酒,我很感動,真的感動!”
曹睿看他一臉的憔悴,眼窩子都陷下去了,好像這一年他老了十歲一般,他心中驀然便有一種悲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