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非禮

小說:蠟嬋 作者:雙倍濃縮肝到凌晨

黃褐色的落葉飄在了我的肩頭,我伸手輕輕將它拂落在地,馬兒的蹄鐵踏在上面出一聲聲脆響,我們的隊伍已經行至了洛城門口。

謝家軍那邊已經擬好了使者名單,不論選誰於我而言都無所謂,因為我根本不認識。

“大人,從淮山到洛城咱們行了十五日,進了城...周將軍不會飆吧?”一旁的副官膽戰心驚的問道。

十五日其實並不久,若是趕,帶著這幫人也得走一個多星期,不過我的初心是想給自己點時間稍作休緩,畢竟從去沁陽城開始,我就過上了比牛馬還累的生活,若是再急著推進,那恐怕還沒正式封官,我就已經猝死在崗位上了。

“不急,我們要等公主先進孟州再說。”我淡定道,孟州城比我們預計中的難打,畢竟是守皇門的城池,我們又沒有內應,肯定是要周旋一陣的。

進了城,我與一眾副官們先去周如曜那邊報到,剛進官府正廳中就人多的落不下腳,歡呼叫好聲不絕於耳,都在為我們慶賀著。

“薛大人這計妙啊,淮山匪患也清了,孟州糧草也截了,那日我們趕到時,那姓謝的毛頭小子臉都氣歪了!”一個大鬍子將軍說道。

第二波糧草那麼豐厚又臨近洛城,我自然不可能放過,在山匪們打頭陣把運糧士兵們的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後,周如曜又派人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截下了糧草。

“你們騎的是驢嗎?今夜謝家軍的使者就要來商討停戰事宜了,怎麼不再晚點等晚宴開始呢?”周如曜看著我們一行人沒好氣道,我身後的副官們紛紛跪下,生怕他降罪。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我打著哈哈,周如曜見此也不再作,只是吩咐我們趕緊回去準備。

夜幕將至,城門微開,一行六人的使團排著隊走了進來,為的是個儒雅的中年男子,據說是西邊十分知名的講學家,估計又要說一堆或儒或道的大道理。他身旁跟著他的夫人,女子溫婉恬靜,形容舉止無一不在表現著她大家閨秀的氣派。剩下四個人,兩個書童兩個看起來很能打的侍衛,無時無刻不在審視著周邊的一切。

我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周將軍與眾將士已經等候諸位多時了,這邊請上馬車吧。”

說罷,諸位一起去了洛城的官府。

宴席還算隆重,眾人排排坐著,現在看著和和睦睦,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兵戈相向。

我熱情的請他們依次入座,在畢恭畢敬給最後一位書童引座時,我心一驚,這個看起來瘦弱的書童耳後與際交界的地方並無陰影!那就是說他沒有‘乳突’,正常身量的人是不可能如此的,除非是胖人或是帶著人皮面具。

我又看了他幾眼,他的言行舉止並無異處,只是眼皮處的褶皺很深,那基本就可以確定是戴著人皮面具了。

之前那個什麼百殺榜第二的書生丟下的人皮面具被我撿了,畢竟上輩子是做蠟塑的,許是職業病驅使,我為了搞清楚如何在沒有噴槍的古代上色這麼均勻還有毛孔,研究了那人皮面具好幾天,現在耳後銜接處所需的‘皮’尤其厚。因為大部分男子需要束冠,若是將頭都紮起,那地方的‘皮’不厚很容易被扯裂,但如果太厚又會遮住人耳後突出的骨頭,使耳後際與耳垂之間變得平滑,這是個還無法最佳化的弊端。

我回到座位上,心中思索著是什麼人才會需要戴人皮面具跟隨使團一起來呢?埋藏在我方的間諜?還是敵方什麼身份十分高貴的人?會不會是反賊秦王?但謝家軍是保皇,除非他們也想反,不然必不可能與秦王搞到一起。

在我呆愣神時,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可疑的書生早已離開了座位,待琴音彈到高潮時,我才剛剛回過神來,再向那個方向看去,已經空無一人。

不好!這奸細一定去投毒了!

我連忙起身招呼侍從去派人看好各處井水,而自己則起身向後廚走去。

官府的後廚不大不小,但因為這次宴席十分忙亂,魚龍混雜的,一時還真分不清那個書生在哪。

我在門口觀察了半個時辰,待菜都上齊了也不見有可疑的人出現,反倒是後廚幹活的夥計們見我在此監工都規矩了起來,掌廚更是三翻四次來問我可是哪道菜不合胃口,我只得敷衍笑笑又回到了宴席上。

剛落座,就見對面那個離席的書童又回來了。

“我等乃是去保衛陛下,與諸位清君側的理念一致,怎得就無法要求各位讓路!”談判進行到白熱化階段,看著文質彬彬的使者竟急的拍案而起,主座上的周如曜身體前傾,手中拿著酒碗注視著那名使者,眼中滿是輕蔑。

“大人既說我等理念一致,那為何在後窮追不捨,我等從始至終意在煽動變法和汙衊公主的朝臣,從未想過傷害陛下分毫,奸人把持朝政,陛下危在旦夕,奸佞不除,陛下何以安枕?”我起身大言不慚道,不是比誰更道德忠君嗎,那就比唄。

“我等手持陛下親筆求援詔令出兵相助!諸位無詔動兵,何嘗不是謀反之舉?!”說著,使臣從懷中摸出了一紙詔書高高舉起。

被汙衊謀反是斷不能認的,不然真的改朝換代了新帝就會被扣上一頂反賊的帽子,所以造反之人都有個好聽的口號:清君側,劍指某位當朝重臣蠱惑皇帝,從而兵起義,我心中冷笑,之前的陛下不也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清著清著就把廢帝清走了嘛。

“大人如何證明手中書信是陛下親筆,我這還有宮中之人證明陛下被奸臣所困,甚至難以尋得筆墨,您那封詔書未必不是奸臣所書,如此可見,奸佞為非作歹,甚至連詔書都敢偽造。”我高聲說道,氣的他啞口無言。

就算胡亂給別人潑髒水,也永遠不要陷入自證的圈套。

“況且我等只要奸臣的命,若是陛下還有權頒佈詔書,為何不先除奸臣?”我繼續說道。

“爾等列舉了內閣上上下下幾十名重臣!若都除之,盛朝何在?!”他情緒激動、手舞足蹈,他的夫人在一旁輕聲安撫著。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若不將其全部燃燒殆盡,日後必定死灰復燃。諸位阻止我等行進,還調動私兵屠戮我盛朝士兵,拿著一封假詔起義,莫不是想要造反?”我反將一軍,如此倒扣帽子的說辭讓跟隨使者一同前來的人也紛紛拍案而起。

眼見著馬上就要打起來了,這時周如曜終於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諸位,本將軍設此宴是為了與謝家使者商討停戰事宜的,並不是來爭辯誰對誰錯的,”他說著,站起了身走到了謝家使者面前,“若大人還願予在下幾分薄面,不如一起去書房擬定協議?”

周如曜長袖一甩,做著請的手勢,中年男子就算再氣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只得向他俯作揖,路過我時輕嗤一聲,扭頭就走向書房。

我跟在隊伍最後走向書房,夜間光線太暗,我並不能看清那名可疑書童的後腦勺,而且我也不能因為這種模稜兩可的線索就將人扣下,畢竟商討停戰扣使者,意味著不想停戰,但若是不停戰,我們在這裡抽不開身就無法與公主他們匯合。

進了書房,正當我思索著如何藉機揭開書童的假面,然後以奸細之名將其扣下時,靜候在書房內的侍從給我端來了一杯茶水,我頓時腦中靈光一閃。

“我來吧。”我說著,接過他手中的茶壺,挨個給使者團倒起了茶。

“薛大人的茶鄙人可不敢喝,若是喝了一口,莫要被薛大人說成‘貪汙受賄’了。”中年男子見我端茶給他,一甩衣袖嘲諷道。

“怎麼會,一口茶而已,大人真是鼠膽,我一小女子奉的茶都不敢接。”我毫不客氣的回懟,他礙於臉面只得接過茶水,如此,我就可以挨個給茶了。

“夫人請。”將茶水遞給使者夫人後,終於輪到了那名可疑的書童。

我將茶水端至他面前,佯裝沒有站穩,手一抖潑在了他的身上,眾人連連倒吸一口涼氣,我滿臉抱歉的拿出帕子幫他擦著衣領,見縫插針將手探入,試圖找到著人皮面具的邊緣。

可惜我摸了半天擦了半天,並沒有摸到異樣的銜接處。

剎那間,我腦中閃過一個想法,這莫不是早已換了人?

不管書童如何推拒,我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將他的頭掰至右側,耳後的乳突赫然出現在我眼前,我不信邪,又將他的頭掰至左側,左側也有,看來真的換了人。

我鬆開他向後退了一步,使者大步行至我們中間,一把將書童護在身後,厲聲質問道:“薛大人未免太猖狂了些!如此放蕩行徑,把我們使團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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