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審視阮梨,打量這個看起來總是溫溫軟軟進退有禮的漂亮女孩。
他和霍硯舟年歲相當,幾乎一起長大。這麼多年,霍硯舟身邊什麼樣的女孩兒沒有?論家世、樣貌、才華,阮梨絕對不是最拔尖的那一個。
周敬之其實一直很納悶,霍硯舟為什麼就非她不可。
如今再看——一眼難窺全貌,但只是這一句話,她就已經和許多女孩不同。
察覺一道深冷的視線正注視著自己,周敬之抬眼,不期然觸上霍硯舟沉稠如墨的眸色。周公子扯扯唇角,轉身去開冰箱,隨口小聲吐槽一句:「小氣。」
周敬之從冰箱裡取了一罐奶油。
液體淡奶油注入杯體的一瞬,清透的冰藍色被澱出乳白的厚重感,兩相交融,緩緩暈出一抹奇異的天青釉。
阮梨烏軟的眸底湧上訝異。
周敬之噙著笑將杯子推到她面前,「一杯『初見』,歡迎阮小姐。」
話落,周敬之眼底興味未消,越過阮梨,噙著笑看向霍硯舟——別有深意的初見二字,只有霍硯舟能聽懂其中真正的含義。
而隔著薄薄的一道鏡片,霍硯舟眸底已經帶了警告。
阮梨不知道兩個男人間的視線交鋒,滿心好奇和驚訝地看著面前這杯宛如天青釉的調製酒。她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清冽酒香裡混了醇厚的奶香,便真的宛如天青釉的批語——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1]
許盪遊魂一樣盪過來,一臉欲言又止地看向阮梨,又滿眼幽怨地看著霍硯舟,最後乾脆往吧檯一趴,「給我也調一杯,就叫『失戀』。」
阮梨:「……」
周敬之冷笑,「我看你不是失戀,是找死。」
許盪更難過了。
有些事經不住琢磨,一開始回憶,就猶如揭開了彌天大霧,那些被稱為蛛絲馬跡的東西早就有了明確指向。
那一次在君悅法餐廳的偶遇。
在蘇市時,阮梨在酒吧喝醉,霍硯舟匆匆趕來。他手機裡至今還存著霍硯舟抱著個女孩的照片。
還有昨晚霍硯舟那句:你怎麼知道女未嫁。
他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
不,根本就是沒長腦子。
還一次又一次在霍硯舟面前表達對阮梨的愛慕,硯舟哥……不會想弄死他吧。
可是……阮梨明明之前就和霍明朗是一對兒啊。
霍硯舟顯然看不下去許盪這廢物樣子,「你,跟我出來。」
「哦。」
霍硯舟又看一眼周敬之,顯然是讓他照顧阮梨,周敬之點頭。
待霍硯舟和許盪出去,周敬之給自己倒了杯茶,在吧檯的另一側坐下。他託著腮,百無聊賴的模樣,開口的話卻很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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