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身體微僵,卻無法控制因想要喚氣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她烏潤的眸子裡盈滿水光,紅軟的唇也瀲灩著水色。
「要不要接?」霍硯舟問。
阮梨不解,明明之前在草莓園的時候,他還說不接是對的。
視線相接,她惶惶的眸色落進霍硯舟的眼底。
「要不要接?」霍硯舟又問,落在她蝴蝶骨上的力道發緊。
「oo27,南非的國際區號。」
他提醒她。
阮梨茫然一霎,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她沒有在南非的親人朋友,唯一一個熟人——只有霍明朗。
也就是說,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裡,霍明朗已經用三個不同的號碼,給她打過七八個電話。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我……」阮梨猶豫的瞬間,霍硯舟已經騰開一隻手替她接聽,一併按下的還有擴音鍵。
聽筒裡響起久違的男聲,他顯然很急,「梨子,你在哪兒?你和我六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梨輕唔一聲,微微弓起背,她用濕軟的眸光控訴霍硯舟此時此刻的行徑。
「梨子。」
阮梨深吸一口氣,咽咽嗓子,「是我。」
聽筒裡,霍明朗明顯鬆了口氣,有些自嘲,「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接我的電話了呢。」
阮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此時此刻的大腦不太靈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這個男人佔據。
霍硯舟幽沉的眼底如一汪平湖,掌心卻沉甸甸。
隔著一道薄薄的鏡片,阮梨根本分辨不了他眼底的情緒。明明是淡然的,但有隱隱浮動著掌控欲。
「笙笙小時候有沒有玩過一個遊戲。」霍硯舟開口,壓得極低的聲音,幾近耳語。
阮梨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霍明朗會聽到。
霍硯舟卻並不如她的意,薄薄的氣音噴灑在她的耳際,慢條斯理地帶她回憶幼年的小遊戲。
「準備一個將巴掌大的小氣球,將氣球灌滿水,再繫住口。注滿水的氣球被捧在掌心,輕輕一壓,就變了形狀。」
聽筒裡,霍明朗沉默半晌,也終於開口:「梨子,我很想你。」
簡短的六個字,似有千言萬語。
耳邊,霍硯舟說:「有時候,我們也會按著氣球被繫著的口,將它按成內陷的樣子,像一隻去了蒂的蘋果。或者捏住——」
「唔——」阮梨壓抑著細碎的聲音,攥著霍硯舟柔軟的毛衣,聽聽筒另一側的霍明朗說很想她,特別的想。
阮梨捂上嘴巴,搖頭。
她眼底是慢慢的祈求之色,懇求霍硯舟不要再說了。
直到這一刻,阮梨才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霍硯舟曾對她的忠告。
他說:笙笙,我從不是什麼好人。
似是內心的那一點善念終於被喚醒,霍硯舟施施然靠回沙發,但也僅僅只是拉開了兩人身體間的距離,其餘丁點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