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殿。
劉辯審視著這道奏本,好一陣子,看向潘隱,道:“皇甫堅長還是沒訊息?”
潘隱躬著身,道:“沒有,皇城府那邊也沒有。”
劉辯面露思索,冀州的情勢展乎他的預料。
他派了張遼一萬五千人,又有趙雲一萬入幽州。幽州、冀州的總兵力接近六萬,皇甫堅長不應該兩個月沒有訊息傳回來。
片刻後,劉辯將這道奏本放入抽屜,道:“暫且先放著,做手裡的。明天侍中廬開議,司隸、兗州,幷州,青州,全面進行田畝清丈,戶丁登記。”
“是。”潘隱應著,轉身出去。
劉辯拿起筆,批閱身前的奏本。
……
冀州,常山國,真定縣。
應劭站在城頭,望著城外呼嘯而過的黑山軍,一向從容鎮定的神情,滿是凝色。
他身旁的中軍校尉鄒靖擦著嘴角的血,道:“使君,再打下去,我擔心撐不住。”
應劭回頭看向城中,皆是老弱傷殘,能拿起刀槍的,不足五千人。
應劭緊握腰間佩刀,道:“那張遼還是不肯兵來援?”
鄒靖沉色道:“黑山軍已經完全佔領中山國,大軍直奔鉅鹿,張文遠便是想來援也來不了。”
應劭抬頭轉向北方,道:“涿縣那邊呢?”
涿縣現在有中郎將趙雲率兵一萬鎮守,應劭早就文求援了,但一個月來並沒有訊息傳回。
鄒靖欲言又止再三,還是道:“使君,涿縣沒訊息,以下官來看,怕是也被黑山軍給圍了。”
應劭神情漸漸晦澀,目光銳利的望著北方,自語般的道:“這麼說,黑山軍豈不是傾巢而出……他們要幹什麼?”
鄒靖一怔,道:“使君之前不是判斷,他們與叛逆袁術勾結,想要攻佔兗州,與袁術相連嗎?”
應劭搖頭,臉上前所未有的肅重,道:“現在來看未必了。”
“那他們是為什麼?”鄒靖不解。
黑山軍雖然也是出自於黃巾軍,但已經變了,呼嘯山林,以劫掠為主,並沒有什麼大的野心,尤其是在接受朝廷招安後,活動範圍僅限於並、冀、幽三州交界。
但這一次,不止入侵時間長,範圍廣,更好像是傾巢出動,這就太不尋常了!
應劭頭上青筋跳了跳,道:“再文給各地世家,請他們派青壯支援。將利害說的更為明白一點,真定要是陷落,冀州全境必然會再次陷落,他們討不了好。”
鄒靖苦笑,道:“使君,前幾次還能來數千人,現在怕是一個人都不會來了。我聽說,各大世家將錢財都轉移到了秘密莊園,青壯都在那護衛。”
應劭自然知曉,道:“文吧。”
鄒靖明白了,死馬當活馬醫,道:“是,下官立即去。”
“使君,賊人又要攻城了!”
鄒靖還沒走,一個軍侯忽然急聲道。
應劭轉頭看去,只見漫山遍野的黑山軍再次出現,十分有序的向城門口逼近。
應劭心頭沉重,神情不動,淡淡道:“守城。”
將士們見應劭這般從容自如,秉著一口氣,準備拼死守城。
黑山軍似乎對真定勢在必得,攻勢迅猛,悍不畏死。
應劭毫無波動,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守城,這麼長時間,他對守城是熟練於心,並沒有多少慌亂。
大戰一直持續到傍晚,黑山軍才如同潮水退去。
應劭看著城頭上無數鮮血,殘肢斷臂以及屍體,面無表情,慢慢走著,安撫著。
鄒靖耷拉著一支胳膊走過來,狠狠的吐了口血,道:“使君,退吧,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
應劭搖頭,道:“真定不能丟。”
真定一失,黑山軍將趁機佔據整個常山國,等於一半的冀州陷落,而後黑山軍會在鉅鹿匯合。
整個冀州的陷落可以扳著手指頭數了。
冀州與司隸相連,黑山軍的兵鋒,將直指洛陽!
鄒靖迅想到了這個後果,咬了咬牙,道:“真恨不得將這些逆賊殺個乾淨!”
應劭面上不動,心裡憂心忡忡。
他是知道禁軍大營的兵馬已經盡數遣派出去,要是他守不住冀州,從魏郡到司隸的河內,再到洛陽,將會是一馬平川!
這會兒,與常山國遙遙相對的涿縣,確實被黑山軍包圍了。